幽篁院里,虞雪镜不动声色的看了假山一眼,决定晚上来找密室的开关。
而后她看着面前为数不多的行李,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指着最大的两个箱子,“这里面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都烧了。”
大哥习武,她就找来最好的兵器;二哥文雅,好熏香茶艺,她就学着泡茶制香;三哥双腿残疾,不利于行,她也搜罗尽天下良方;四哥习文,她就寻来绝版的古书;五哥顽劣,最爱闯祸,她就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她根据几位哥哥的喜好,要么花了大力气寻来,要么自己亲手制成的。
现在看着这些东西,她都觉得自己傻的过分。
“小姐,这些东西,花了你多少心血啊。”瑞珠很是心疼,可看到虞雪镜坚决的神色,也只能乖乖照做了。
等到一切东西都归置好,虞雪镜伸了个懒腰,以前这种不雅的举动,她是从来不敢做的。现在做起来,还别说,真的挺舒服。
“瑞珠,备车,我要去趟珍宝阁。”
马车上,虞雪镜垂眸陷入了沉思。
虞书静虽然讨厌她,但做的最多的,就是借着五个哥哥来刺激她。前世她在乎这些,觉得心痛难忍。今生不在乎了,就算他们把虞书静宠到天上去,也和她没关系。
她现在真正的危机,是在不久之后,东平郡王找上侯府来的逼婚。
京中形容东平郡王,只用色中恶鬼四个字。前世他不知道从哪里抓住了勇安候府的把柄,在虞书静回来后不久,找上门来,逼着勇安候府嫁一个女儿过去当续弦。
周氏和那五个哥哥怎么舍得把他们的掌中宝,心尖肉嫁过去。于是软化了对她的态度,好言好语的嘘寒问暖,可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让她嫁过去。
那时除了嫁过去,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嫁到了东平郡王府那个狼窝。而瑞珠,也是在那个时候,为了在东平郡王府后院里护住她才去的。
这辈子,说什么她都不能重蹈覆辙。
正在此时,马车忽的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虞雪镜皱着眉头掀起车帘,她目光忽然凝固住,定格在不远处骑着马,带着一群人堵在他们马车前面的身影上。
东平郡王,怎么会是他!
眉如翠羽,杏眼微挑,唇色不点而朱,这样一张脸,秋霜难映其洁,霞光不敌其艳。
东平郡王睁大了眼,京中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想到这样一个美人即将属于他,惊艳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亵渎。
虞雪镜猛的甩下帘子,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李叔,我们绕路走。”
“美人儿,别这么急着走嘛!”东平郡王一挥手,身后的侍从立刻团团把马车围住,车夫老李也被两个人抓住,拽下了马车。
东平郡王策马上前,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虞小姐别怕,流言猛如虎,世人对我误解太深,其实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出来让我见一面,我就放你走。”
“小姐,别出去!”瑞珠脸色煞白,紧紧抓住虞雪镜的胳膊。
虞雪镜冷笑,到底是谁把勇安侯府的把柄给了东平郡王,这个人前世她一直没找出来。
可现在,她有了答案。其他四个哥哥现在都不在侯府,而且她上午才让虞子让摔了个狗吃屎,下午出门,立马就碰上了东平郡王。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拍了拍瑞珠,虞雪镜从发顶拔下一根簪子藏在袖中,声音细微,“等会儿那个猪头叫起来,你就跳下马车,使劲往外面跑。”
说罢,她掀开帘子,瞬间切换脸色,巴掌大的小脸雪白,一双杏眼里满是惶恐与哀求,像是盈着水光,“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东平郡王倒吸一口气,忍不住靠近马车,想要离的更近一点。
“你过来,让我看清楚。看清楚了我就放你走。”
虞雪镜忍不住后退半步,身子抖的像风中飘零的落叶一样。
东平郡王眉毛一拧,“你再不过来,我可生气了。我舍不得伤害你,就只有去为难别人了。来人,把这个车夫给我打死!”
“别,你别杀人!”虞雪镜惊呼一声,她蝶翼似的眼睫不住颤动,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过来就是。”
眼看着虞雪镜一点点挪过来,东平郡王仿佛都闻到了她幽微的女儿香,他两眼直放光,这谁忍得住啊!
他手臂向前一伸,抓住了虞雪镜的手臂,不顾虞雪镜的惊叫反抗,把她拽上马,哈哈大笑着道:“我改主意了,像虞小姐这样的绝世美人,我还想再多看几眼,看的更细致,更全面一些。等我看够了,就放你回家!”
跨坐在东平郡王身前,虞雪镜脸上的惊慌之色消失不见,她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眼里寒光闪烁,一手靠近缰绳,一手举起,狠狠刺向东平郡王握着缰绳的手。
她用的力气极大,一簪子下去,鲜血四溅,几乎要把东平郡王妃的手背扎穿。
东平郡王杀猪一样嚎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
伤成这样,他自然不可能还握着缰绳,虞雪镜趁机一勒缰绳,马儿嘶叫着抬起前蹄,她向后一退,东平郡王向后倒去,重重摔下马。
虞雪镜扫了马车一眼,看到一个身影灵活的窜下马车,她放下心来,骑马朝着包围圈外面冲去。
“这个贱人,把我给她抓回来!”东平郡王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从虞雪镜身后传来,“用弓,把马杀了。没有马,我看她往哪里跑!”
虞雪镜心底一凉,她咬着牙加快速度,这里是条巷子,但前面不远处就是朱雀街,那里人多,东平郡王也不能太嚣张。
眼见着就到了巷子出口,虞雪镜身下的马却嘶鸣一声,口吐血沫,轰然倒地。
虞雪镜摔倒地上,手肘膝盖都火辣辣的疼,但她不敢多作耽搁,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前跑去。
“别跑!”
“抓住她!”
追兵越来越近,虞雪镜都有些绝望了。
此时,巷子口前,一个身穿半旧红色剑袖长袍,木簪束发的高大人影映入了虞雪镜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