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偌大的客厅，有那么几十秒，安静的仿佛空气停滞了流动。
宋闻璟甚至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瞪大眼问我：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好，我们离婚！”
咬牙站起身，从抽屉里掏出一份这两天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到宋闻璟面前，“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
比预想中冷静。
却没预想中的疼。
原来，只要被辜负的足够多，被伤的足够深，就没那么疼了。
但跟我预想中不同的是，宋闻璟并没有爽快的签字，而是不可思议瞪着我，足足瞪了我半分钟。
这才一把夺过离婚协议书，草草翻了翻。
抬头，咬牙切齿：
“你要净身出户？”
“公司是你的，我的工资跟你比微不足道，这样很合理。”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财产切割方面的问题，离婚比较快。
啪！
宋闻璟冷着脸将离婚协议书扔在茶几上：
“赵云归，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敢跟我离婚？”
我冷笑，“我很清醒，签字吧。”
宋闻璟狠狠将我甩到床上，目光冷沉，像是要把我吃掉似的，“伤害了染染不知悔改，还敢跟我玩欲擒故纵？赵云归，你长本事了！”
扔下一句话，他怒气冲冲离开。
当晚，彻夜未归。
“明明对我日久生厌，为什么不肯离婚？”
看着被宋闻璟摔上的门，我百思不得其解。
隔天，我约闺蜜见面。
她是律师，擅长打离婚官司，能同时从情感和专业角度帮到我。
没想到，刚跟着服务生走进约定别院私厨的后院，就撞到了宋闻璟和他的一众发小包了一整层楼在给苏染过生日。
他站在苏染身后，握住她的手正在切蛋糕，姿态亲昵。
“赵云归，你是来找我的？”
跳动的烛光，没有遮住宋闻璟脸上刹那间的欢喜，又冲发小们扬起一个“我赌赢了”的得意表情。
那些发小们照例对我一脸鄙视；
“璟哥赢了，她那可怜的自尊心果然只能维持三天！”
“舔狗终究是舔狗，哪儿有什么自尊？”
我的目光静静落在宋闻璟握着苏染的手上，并未理会他们的讥讽。
瞥到我的目光，宋闻璟目光微微一滞，快速松开苏染的手，快走几步到我跟前，伸手要来拉我的手。
苏染原本被宠溺的满是娇笑的小脸猛然一僵。
之前，她从未被宋闻璟这么避嫌过。
只一瞬，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迎了上来，挡住了伸出手的宋闻璟：
“闻璟，人家早说让你请云归一起来开生日趴的，你偏不请，肯定害的云归想尽了无数办法才找到了这里。”
含情带俏的瞪了宋闻璟一眼，又茶言茶语的向我道歉，“云归，上次是闻璟太担心我了，才会朝你发脾气，你不要生气。也怪我的身子不争气，做了手术后动不动就生病……”
一句话，让宋闻璟顿时满脸内疚，原本站到我身边的身子，又走回了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苏染微笑着看向我，眼底闪过一丝只有女人才看得懂的挑衅笑意：
“闻璟他们都是陪我一起过生日的，你也一起吧？”
借着来拉我的机会，苏染炫耀的亮出了她纤细手腕上的玉镯。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玉镯是宋家祖传的。
结婚那天，宋闻璟他妈亲手将玉镯戴到我手腕上，说这镯子是宋家传给儿媳妇的，她传给我，我再传给我们的儿媳妇。
我受宠若惊，宝贝的不行，生怕做家务时磕碰坏了，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只在重要节日才舍得戴。
现在却出现在了苏染手腕上。
宋闻璟还真迫不及待呢！
“云归，染染说她喜欢，只是戴一戴……”
见我盯着那个手镯看，宋闻璟竟破天荒的第一次向我解释。
不等我开口，他又伸手去取苏染手腕上的玉镯。
他的动作算不得小心，苏染白皙娇嫩的手腕被他折腾的的一片红肿。
“闻璟！你弄疼人家了！”
白月光揉着手腕，委屈的直掉眼泪。
一旁的那些发小们心疼坏了。
“染染，我随后再跟你解释……”
宋闻璟草草敷衍了她一句，将镯子递给我让我接。
这时，姗姗来迟的闺蜜匆匆走进：
“赵云归，你可算出息了一次，终于要跟宋闻璟那个眼盲心瞎的大混蛋离婚了……啊，宋闻璟？你怎么也在！”
看清在场的人后，闺蜜声音戛然而止。
四周，一片死寂。
那些发小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竟要跟璟哥离婚？”
宋闻璟伸出来的手滞到空中，额头青筋暴露，眼睛死死盯着我：
“赵云归，你来这里，是跟柳思文商量怎么跟我离婚的？”
若是换做以前，不管有多失落多委屈，我都会咽下委屈，在外人面前维护宋闻璟的骄傲和面子。
可这次，我只淡淡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是的！”
5.
生平第一次，我在宋闻璟眼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震惊和受伤：
“赵云归，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因为我给染染过个生日，你就要跟我离婚？”
我一脸嫌弃：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每一次宋闻璟去陪苏染，一陪就是一整晚，甚至好几天。
我次次都被嫉妒和恐慌几乎折磨的发疯，每次都会疯了一样质问他和苏染在一起做什么，有没有出格。
每一次，宋闻璟都这么不耐烦的这般回我。
“云归，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就因为闻璟陪我过生日就跟他闹到离婚？”
“你要知道，我多么嫉妒你能拥有闻璟这样的老公，他那么温柔、优秀，所以在他需要我时，我毫不犹豫就把一个肾……”
苏染看似是劝我，却再三提醒着她对宋闻璟的付出。
我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表演，“苏小姐，现在你不用嫉妒了。你和宋闻璟一个绝世渣男，一个盛世大白莲，我祝你两锁死！”
“以后，你也不用费尽心机找各种借口，大半夜的让宋闻璟过去陪你了。”
“还有你们一群只会欺负弱小的人渣，一起锁死最好！”
苏染精致无辜的小脸一僵。
那些发小们也难以置信瞪大了眼。
谁也没想到，在他们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只知道讨好的我，竟然也敢劈头盖脸开骂！
我懒得理会他们，拽着闺蜜一起上了二楼包厢。
“赵！云！归！”
身后，传来宋闻璟的吼声。
我头也没回，砰的摔上了门。
一进包厢，闺蜜语重心长问我，“云归，你真的想好了，要跟宋闻璟离婚？”
我明白她为何要这么问。
九年来，我对宋闻璟的爱卑微到了极点，卑微到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
她是怕我后悔。
我把720那晚的事告诉了她。
“跟命比，爱情算个屁！”
微微勾唇，骂了句粗话。
闺蜜听的脸渐渐铁青，又心疼的将我抱在怀里，“傻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宋闻璟这个渣男，他真的配不上你。”
本以为内心已坚硬无比的我，顿时红了眼眶。
那晚，我和闺蜜在包厢坐到深夜。
我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见我不回信息，宋闻璟索性敲开了我们包厢的门，目光直直看向我，语气霸道：“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他话音刚落，一只小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闻璟，我有些不舒服，你送我去医院……”苏染小脸苍白，扶着腰，楚楚可怜的撒着娇。
宋闻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哄，“染染，我让阿明他们送你去医院，我和云归……”
“哎哟！”
苏染身子一晃，软软朝地上倒去。
宋闻璟眼疾手快保住了她，“染染！”
接着，又转头看向我，表情为难，“云归，我……”
他看不到的角度，明明“虚弱无比”的苏染冲我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闺蜜看的脸色和拳头一起硬了，冲上去要扇苏染巴掌。
我之前的猜测隐隐得到了证实，微微一笑，拦着闺蜜对宋闻璟说，“我坐思文的车走，你送苏小姐去医院吧！”
“她手术后身子弱，需要你照顾。”
说完，我拉着闺蜜一起离开了包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宋闻璟从后面拽住了我，在我面前永远高高在上的他，一向冷峻冷漠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纹：
“赵云归，你来真的？”
我嘴角微冷：“宋闻璟，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6.
一刹那，宋闻璟的脸苍白的可怕：
“赵云归，我不明白你在跟我闹什么！”
“染染她把一个肾给了我，所以才会动不动生病，我照顾照顾她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懂事？”
我胃里翻腾的厉害。
这样的话，我听了不下几百遍了。
尽管不在意了，但内心还是弥漫着无尽的悲伤。
我早就该看出来，宋闻璟他根本不爱我，只是借着苏染救他的旗号明目张胆偏爱她罢了，而我还傻傻的以为只要他心安，就会回头跟我一起过日子。
闺蜜实在忍不住，冲上去甩了宋闻璟一个巴掌，机关枪一样开骂：
“宋闻璟，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苏大绿茶救过你，云归有没有救过你？你需要偿还苏大绿茶救你的债，那云归的呢？她救你的命，爱你都爱的连自个儿的命都舍得给你，换来的是你肆无忌惮的伤害？”
“你看看苏大绿茶，她生龙活虎的，你那只眼睛看到她生病虚弱了？你他妈的为了一个绿茶婊，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又差点害死云归，你真该死……”
我拦住了闺蜜，示意她不要说了。
刚开始，宋闻璟一脸怒意。
他堂堂宋总，何曾被人当着众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可听到最后，他猛然瞪大了眼：
“你刚才说什么？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云归她，她……”
他急急看向我，想从我嘴里得到答案。
“你听错了。”
“我这么有心机，又生怕你和苏染旧情复燃，怎么可能不利用孩子这么好的工具绑着你，反而瞒着你？”
我自嘲讥讽着，拉着闺蜜就走。
既然决定要分开，就没必要有任何纠缠了。
“等等！”宋闻璟却冲上来拉住了我，眼神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慌乱，语气急迫，“云归，你告诉我，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宋闻璟一碰触，我竟全身汗毛顿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瞬间蔓延了全身。
我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拼命想要甩开宋闻璟的碰触：
“放！开！我！”
“不！要！碰！我！”
“我！要！跟！你！离！婚！”
整个别院，回响着我歇斯底里、痛苦的叫声。
宋闻璟被我吓呆了，忘记了松开我。
“宋闻璟，快松开她，她对你已经有应激反应了！”
闺蜜气的冲了上来，狠狠推搡着宋闻璟。
苏染和宋闻璟的一众发小也被我吓的愣在了原地，有几个脸上渐渐有了局促和羞愧。
“可是她……”
宋闻璟不肯松开我。
我剧烈挣扎着。
片刻后，一阵热流涌出。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她晕倒了！”
“好多的血！”
“宋闻璟你这个混蛋，要是云归出事，我跟你拼命！”
“云归，赵云归！”
昏迷之前，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以及宋闻璟惊恐的叫声。
被送到医院后，我竟然清醒了，到处寻找宋闻璟的身影。
宋闻璟忙不迭的满脸惊喜凑近：
“云归，你醒了？”
我看着他，虚弱喘息：“宋闻璟……”
“我在我在！”他忙不迭的答应着，伸手握住我的手，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温柔和不安，“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我挣扎着，吃力将手抽出，喘息着，一字一顿的说，“宋闻璟，我们，我们离婚吧，不要再浪费彼此时间了……”
宋闻璟眼里的光，猛然黯淡了下去！
7.
宋闻璟去找医生去了。
闺蜜撇嘴：“他这是做什么？上演深情意重的戏码？早他妈去干嘛了！”
“云归，你确定那个绿茶婊没了一个肾？她看起来虚弱的样子，好像是刻意化的妆。”
我微微叹了口气：
“思文，你也看出来了？”
只一瞬，闺蜜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顿时炸了，“我曹，那个绿茶婊好手段，竟然瞒天过海，只为跟你抢男人？”
“不过你也别伤心，他那么瞎，活该被绿茶婊骗到死！”
足足一个小时后。
宋闻璟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回到了病房。
看样子，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云归……”
他眼睛红红的，哑着嗓子，失魂落魄的叫我。
这是我第二次见宋闻璟哭。
第一次是我救他那天；
第二次是现在。
“云归，我错了！错的离谱！”
“我是个混蛋，我眼盲心瞎，以为是她救了我，处处冷落你！”
他扑倒我床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我有些疑惑，又有些嘲讽的看向这个之前高高在上，淡漠无情，此刻脸上却满是慌乱和紧张的男人。
我想我一定是太过虚弱了。
虚弱到了出现了幻觉。
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在宋闻璟的脸上看到了不该有的害怕？
怎么会看到他为我而哭？
哪怕他知道了真相，不是也会无条件原谅苏染的，不是吗？
“云归，你什么时候有宝宝的，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爱吃醋，爱嫉妒，总是不让我去照顾苏染，我以为720那天你又是故意的……”
他流着泪喃喃开口。
我轻轻合上了眼。
泪水控制不住滑落。
检查出来怀孕的那天，我满心欢喜的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欢天喜地等着宋闻璟回来，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当时我还天真的想，如果有了孩子，他会不会爱我一些？
可我一直等到深夜都没等到他回来，打电话过去询问，他才不耐烦告诉我，苏染家里停电了，她拍黑，所以他去陪她了。
“720那天晚上的雨那么大，街上的积水有一人深，你和孩子……”
宋闻璟哭的更狠了。
闺蜜狠狠踹了他一脚：
“宋闻璟，你少猫哭耗子假惺惺了。云归阑尾炎疼的要死的时候你在哪儿？她被洪水冲走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向你打电话求助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来告诉你，你在给苏大绿茶找一！只！猫！”
……
闺蜜骂一句，宋闻璟的脸就白一分。
最后，他高大的身躯轰然跌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这时，苏染来了。
一袭白裙，妆容精致。
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咬着红唇，楚楚可怜向我道歉：
“云归，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闻璟陪我过生日的。我以为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在意的……”
闺蜜肉眼可见的又要炸了。
宋闻璟却先于她一步站起身，眼眸猩红，眼神冷的骇人，一步步逼近苏染。
“闻璟，你，你吓到我了……”
“谁让你来的？”
“滚！”
宋闻璟怒喝，眼睛赤红，像是要吃人。
“唉哟。”苏染被他吓的踉跄后退，终于跌倒在地，头上戴的古风钗子跌落，扎了她一手的血，顿时哭着喊，“闻璟，我流血了！”
“医生说过，我手术后不能受伤的，快送我去找医生……”
“你给我闭嘴！”
宋闻璟红着眼咆哮。
然后，将一份病例狠狠扔到苏染脸上。
“你买通了医院和医生……那个移植给我的肾脏是你买来的，根本不是你的！”
“因为你，我害死了和云归的孩子……”
娇嫩的脸被厚厚的病历一角砸的鲜血淋漓。
苏染脸色煞白，顾不上装病，慌张从地上爬起来拉宋闻璟的手：
“闻璟，我只是太爱你了……”
“滚！”
宋闻璟狠狠将她推开。
苏染哭着跑走了。
病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宋闻璟跌跌撞撞走到我床边，噗通跪倒在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云归，我好蠢，竟信了他……”
我疲惫合上眼：
“太晚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8.
宋闻璟没有走。
不管我怎么骂，怎么闹，他都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我。
我流产没有流干净，又做了一次清宫手术，前期必须卧床。
闺蜜给我请了专业护士，宋闻璟却件件都要自己来。
喂饭、擦身子、喂药、守夜……哪怕再小的事，他都要反复确认，再小心去做。
我骂累了。
也折腾累了。
他始终不肯走。
我便不再说一句话，终日沉默，或者睡觉。
嫁给宋闻璟五年，我日日自苦，苦到几乎抑郁，手术、住院反倒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了。
倒是宋闻璟变的奇怪起来：
我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他就趁我睡着了再来照顾我；
我不吃他买的东西，他就一遍一遍的换；
帮我擦身子时，会忽然红了眼，喃喃自语：“原来你这么瘦……五年了，多少个日夜，我喝醉，你把我弄回家，再擦身子，收拾……”
要么，在我沉默以对时，他会忽然落下泪来，“原来被深爱的人冷落，是这样的感受。”
他还会在我睡着后深深的凝视着我，轻轻握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叫我的名字；
“云归！”
“云归！”
大多时候我在睡。
也有时候我被他惊醒了。
但我始终沉默着，不再给他一丝回应。
跟我同病房的大姐看不下去，趁着他出去劝我，“姑娘，夫妻两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老公很爱你的，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失笑。
宋闻璟爱我？
他是内疚吧？
一抬头，看到宋闻璟站在病房，眼圈红红的：
“云归，真的不怪你。”
“九年了，我仗着你爱我，肆无忌惮的伤害着你……”
话未说完，他又流下泪了：
“直到你跟我说不要我的那一次，我的心疼的瞬间喘不过气来，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我才知道……我爱你。”
“九年了，你早已深入我的骨髓，成了我的氧气，只是被我忽略了而已。”
他的表白猝不及防。
我想笑。
却潸然泪下。
一切，都太迟了。
被辜负的爱，怎么能算爱呢？
宋闻璟他妈来医院探望我，看着我的模样心疼的直掉眼泪，“多好的孩子啊，是闻璟那个混账小子对不起你。”
和宋闻璟结婚五年，他对我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
她满眼不舍，却没劝我什么。
我很感激她没有求我不要离婚。
否则，我也会恨她的。
宋闻璟那些发小们也来看望我了，一个接一个的，大包小包的带着礼物，局促向我道歉：
“嫂子，我们不是东西，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璟哥他知道错了，你跟他好好过……”
我懒得理会，只是安静又鄙夷的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尴尬的仓促而逃。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
宋闻璟亲自开车接我出院，又小心翼翼搀着我回了家。
服侍我躺在床上后，他又急急忙忙进了厨房，忙活了半天，终于端出一碗汤，小心翼翼碰到我面前。
我开口叫他，“宋闻璟。”
他有一瞬的愣怔，继而满眼迸射出惊喜，“云归，你，你肯理我了？”
“宋闻璟，我们离婚吧！”
砰！
他手中的碗砰然掉在地上，溅起一地汤水。
“云归，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红着眼哀求着，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抬起眼，眼神冷漠，“除非，你能让我们的孩子活过来！”
一刹那，宋闻璟面如死灰。
9.
宋闻璟终于签字了。
四年的暗恋。
五年的婚姻。
就此画上了句号。
正好我们公司有出国进修的机会，我的直属领导推荐了我，我毫不犹豫答应了。
送我去机场的那一天，闺蜜笑着对我说，“云归，恭喜你，重获新生了！”
我和她拥抱告别，余光却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再凝神细看，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到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有什么事要随时跟我说，不许一个人扛着。”
……
闺蜜还在絮絮叨叨叮嘱我。
我收回目光，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我会的！”
10.
一年，一晃而过。
我初到国外时不太适应，但渐渐就被繁忙的学习和工作给填满了。
闺蜜隔一段时间就要跟我打个越洋电话。
聊着聊着，她忍不住提到了宋闻璟：
“你走后，苏大绿茶找不到宋闻璟，就在网上诋毁你，说你才是破坏他们的第三者。”
“听说，宋闻璟连夜找到她，发了好大的脾气，都差点动手了。然后各种截图发照，贴脸开大，证实你才是宋太太，你们的婚姻是被苏染破坏的。那个绿茶婊被网暴的老惨了。”
“她自杀威胁宋闻璟跟她在一起，宋闻璟直接让她去死！”
“这还不算完！不知道怎么的，又爆出苏染在国外是给白男当小三的实锤，她的名声彻底臭了，又灰溜溜出国了。”
“真是恶有恶报，报应不爽啊！”
……
隔了几天，闺蜜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云归，你说宋闻璟那混蛋是不是有病？你们结婚住的那套别墅他留着，又请了两个保姆日日打扫，却不允许他们动你房间的任何东西。”
“而他放着别墅不住，去咱们大学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着……”
……
我静静听着闺蜜跟我八卦这些，心中竟早已云淡风轻。
就连宋闻璟这个名字，都像是很遥远了。
11.
一年后。
我和乔煜从首都机场并肩走出。
乔煜推着满满的行李，我挽着他的胳膊，扳着手指细数着回来的第一天要去吃什么：
“我们先去吃炒肝，再去吃焖烧，对了还有杂酱面……在国外的一年，美食荒漠，我快馋死这一口了。”
“小馋猫，都听你的！”
乔煜伸出修长手指，宠溺点了点我的鼻尖。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
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了。
乔煜性格宽厚温和，在自己的领域是响当当的大佬，但却对我包容宠溺，尊重又宠爱。
即便是追我，也温和有礼，进退得当。
本以为对婚姻和爱情已经彻底死心的我，竟就这么被他追到了手。
在回国之前，答应了他的求婚。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兴奋转身。
一转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抬头一看，竟是宋闻璟。
他正静静看着我和乔煜，眼里满是漫天遍地的难过，眼圈红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我，双手攥在身侧，极力控制着自己。
看到我转身，他眼睛猛然一亮，想要上前跟我打招呼。
我淡淡冲他笑，“先生，麻烦让一下！”
宋闻璟眼里的希冀，顿时破碎不堪。
勾唇，带上一丝苦笑，礼貌点头，侧身往一旁让了让。
我牵起乔煜的手，头也不回的朝机场外走去。
机场外，晚霞满天。
而我，终于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