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六年。
秋雨霏霏。
帝都长安,绵延数里,一片素白。
长秋宫。
老内臣捧着紫檀木盘,盘中一束白绫,一杯鸩酒。
“皇后娘娘,长痛不如短痛,您自行了断吧,别为难了奴才,奴才还要回去复旨呢。”
萧依雁看着白绫和毒酒,心中绞痛,但还是平静地说:“本宫要见皇上,太后的仙逝和本宫没有关系。”
她不相信,不相信宇文炫会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赐死。
话音刚落,一声娇俏得意的声音传了进来:“想见皇上?”
只见邓宁容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坐在了主位上,俨然她才是皇后。
这个曾经是萧依雁婢女的女子,此刻周身金光灿灿,前呼后拥,气势夺人,一双桃花眼红肿得像个桃儿,那是这些日子假哭太后的薨逝而伪造出来的假象。
她望着萧依雁,笑得得意:“皇上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想见你呢,他要你快点给太后殉葬呢。”
萧依雁的侍女映画咬了咬嘴唇,给邓宁容跪下了:“邓贵妃,咱们好歹是一起随着三公主陪嫁过来的,念在三公主对您昔日的恩情,求您在皇上面前给三公主说句公道话。”
邓宁容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三公主?呵呵,不过是那个荒蛮之地的三公主而已,我现在可是大周的皇妃了,你以为我还是你的婢女?”
说着,她起身疾步走到老内臣身边,擎起了酒杯,一把抓住了萧依雁的后颈:“皇后,领旨受死吧,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就要强行将毒酒灌给萧依雁。
萧依雁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
“你竟然会……”她惊恐地盯着邓宁容。
她曾习武多年,而邓宁容一向看起来柔弱,而这个时候,她根本挣不脱邓宁容的手臂!
邓宁容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就松了手,酒杯跌落在地。
“邓贵妃,我是皇后!”萧依雁紧盯着邓宁容小人得志的脸,双眸里全是悲凉。
她是突厥公主,血液里从来没有任人欺辱这个词,除了那个人,因为,她的心魂被那个人攫走了。
“皇后?”邓宁容嘲讽地笑了,她欺身走近萧依雁身边,得意地低声道,“恐怕很快就不是了。”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司礼监宦官的高唱:“皇上驾到!”
萧依雁的心陡然一颤。
那个人,来了。
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邓宁容忽然双手扯起她的手,卡在自己的脖颈上,且委屈地悲泣起来:“皇后,别杀我,别杀我……”
这一幕,恰被刚踏进大殿的宇文炫看到,而从他的角度看来,是萧依雁卡着邓宁容的脖颈,邓宁容用双手使劲地想要推开她的手。
顷刻间,他的眉目一拧,似有风雷涌动,目光凌厉地刺向萧依雁:“放手!萧依雁!”
同时,邓宁容就松开了抓着她的手的双手,大哭着扑向宇文炫,悲悲切切地哭诉起来:“皇上,皇后差点给我灌下了毒酒,若不是我挣扎着打翻酒杯,我可能就见不到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