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孤王患妻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银翎通过高征的话,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原本她还担心殷珊珊会不会通过樱桃推测出她和陆映的关系,没想到这姑娘压根儿就没那个脑子。她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故作懊恼:“呀,被妹妹猜到了我的心思呢,这可如何是好?”“哼!”殷珊珊又是得意又是不屑,“你不就是恨我进门以后,被征郎独宠吗?你羡慕我有个厉害的大哥,也嫉妒我大哥在太子跟前得脸,而你却是个无依无靠生不出孩子的可怜妇人!可是沈银翎,你再恨我,你也不应该在太子殿下的赏赐上面做文章!你知不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的赏赐是绝对不能随便扔掉的?!这次幸好被我捡了回来,否则,你这身皮子都要被打烂!”她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很了解宫中规矩的模样。“阿弥陀佛!”高母连忙念了一句佛号,又后怕地拍了拍...
《孤王患妻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沈银翎通过高征的话,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原本她还担心殷珊珊会不会通过樱桃推测出她和陆映的关系,没想到这姑娘压根儿就没那个脑子。
她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故作懊恼:“呀,被妹妹猜到了我的心思呢,这可如何是好?”
“哼!”殷珊珊又是得意又是不屑,“你不就是恨我进门以后,被征郎独宠吗?你羡慕我有个厉害的大哥,也嫉妒我大哥在太子跟前得脸,而你却是个无依无靠生不出孩子的可怜妇人!可是沈银翎,你再恨我,你也不应该在太子殿下的赏赐上面做文章!你知不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的赏赐是绝对不能随便扔掉的?!这次幸好被我捡了回来,否则,你这身皮子都要被打烂!”
她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很了解宫中规矩的模样。
“阿弥陀佛!”高母连忙念了一句佛号,又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珊珊呀,原来京城里面有这么多规矩,我们见识浅陋,都不懂呢。幸好有你,往后,你得多教教沈氏规矩,可不能再叫她犯错!”
殷珊珊自信地点点头:“娘,您就放心吧,我会教姐姐规矩的。”
她穿越过来的身份虽然只是甘州的一个农女,但她在现代世界可是读过无数网络小说!
见到贵人怎么称呼、怎么行礼,她清楚得很呢!
她可不像沈银翎,乡下妇人,胸大无脑!
殷珊珊又劝高征道:“征郎,虽然我还不是平妻,没资格在这里数落姐姐,但姐姐这次确实犯了大错。我看,征郎还是让姐姐去跪祠堂吧,也叫她长长记性,省得今后继续犯错。”
她故意当着高家众多仆妇说这番话。
无疑是想在府上立威。
高征眼神复杂地望向沈银翎。
他不太敢罚她跪祠堂,但一想到她那夜是如何在太子身下婉转承欢的,心底就不自觉浮现出一股对她的轻贱。
沈银翎明明就是个不要脸的人,却故意在他面前假正经,还不许他碰她。
她不就是瞧不起他吗?!
可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罪臣之女罢了,太子的一个玩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等什么时候太子玩腻了她,她可就随他这个夫君处置了。
他有意在沈银翎面前抖威风,于是皱眉道:“沈氏,珊珊说得不错,你确实应该去祠堂反省反省。”
沈银翎是打算继续住在高家的。
她目前还不想和高征他们翻脸。
于是她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殷珊珊,柔柔弱弱道:“我恨自己暴露马脚,竟然在扔樱桃的时候被妹妹发现……妹妹冰雪聪明,我自愧不如。我这就去祠堂好好反省。”
她团扇掩面,像是哭泣般轻轻耸动肩膀,随即飘飘然转身离开。
她并没有去跪祠堂。
第二天黄昏,她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就从侧门离开了高家。
今日是七夕佳节,她可不愿意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高家。
所以她主动给崔季下了帖子,邀请他画舫小聚。
崔季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在甘州的那三年,她就很喜欢和崔季对弈,可是自打来到京城,她就没和崔季独处过。
她有些怀念和他在棋盘上厮杀时的快感了。
暮色四合,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
沈银翎刚踏上画舫,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适时挑开船帘。
崔季略一倾身:“沈夫人。”
沈银翎望去,崔季一袭青色直裰,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眸里似乎永远藏着春山般的温润和清冷,像是在落一场永远不会停歇的春雨。
她微笑:“好久不见,崔大人。”
画舫徐徐穿过水面,崔季看着两岸灯火:“京城的七夕,与甘州到底是不同的。”
百姓夜游喧嚣滔天,摊贩云集百戏游街,可谓万人空巷,河岸边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千灯万盏高低错落,整座奉京城宛如一片深金色的灯海。
沈银翎漫不经心:“只不过是富庶些罢了。”
崔季的目光落在河岸边。
岸边是一对对出来游玩的年轻男女,少女们身穿今夏新裁的襦裙,梳着各式各样的发髻,髻边或是簪花或是插戴步摇,空气里弥漫着脂粉和玉兰、海棠的清香,几乎人人手上都提着一盏新买的花灯,她们脸上的笑容,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娇怯嫣红。
崔季突然问道:“沈夫人年少时,也曾与人一起看过花灯吗?”
沈银翎没有回答。
却想起年少时,她和陆映曾在七夕的夜里一起看过灯的。
那时她嫌弃陆映清冷寡言,于是总不爱给他好脸,也就高兴的时候会唤他几声陆映哥哥。
她猜测陆映应当也是不喜欢她的。
之所以主动约她出府看花灯,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那个人端肃清冷,一向很重视规矩,干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没成亲的时候他只会对未婚妻好,成亲之后他也只会敬重太子妃一人。
就像现在,他娶了沈云兮当太子妃,所以每次她针对沈云兮,他都要狠狠地惩罚她。
沈银翎想起自己留在沈云兮妆奁最深处的那张字条,不由弯起眉眼。
都两天了,也不知道沈云兮有没有发现那张字条……
就在沈银翎和崔季泛舟河上时,东宫。
今日是七夕。
沈云兮惴惴不安地沐浴更衣:“莲心,你说太子殿下会来找本宫过节吗?”
莲心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按照往年的惯例,殿下是要来见您的,再和您一道去乾清宫给皇上和张贵妃娘娘请安,然后回东宫祭拜织女。”
祭拜过织女,就到了沈云兮最期待的环节。
沈云兮脸颊绯红:“只盼着殿下不要被殷珊珊的事情影响才好。对了,本宫今晚要戴那支最华丽的鸾凤点翠金步摇,你快给本宫戴上。”
莲心打开妆奁最底层,正要拿起那支步摇,却看见步摇旁边还躺着一张字条。
她疑惑地拿起字条:“这是什么?”
姑嫂俩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哪知回到营地,却发现营帐门口来了不少人。
陆争流首当其冲,揶揄道:“听闻皇兄宠幸了一个女子,皇嫂和三妹大半夜带着人去捉奸,可捉到了?”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还有人躲在后面偷笑。
沈云兮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善妒,以致东宫至今还没有子嗣出生。
当今世道,富贵人家的男子尚且三妻四妾,陆映身为东宫太子,宠幸女子又何其正常不过,偏偏沈云兮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半夜三更跑出去抓奸,简直贻笑大方!
沈云兮慌了神。
她明明是偷偷摸摸带着人去抓奸的,怎么这些人全都知道了?!
虽然她嫉妒太子宠幸别的女子,但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否则以皇上的脾气,肯定要责骂太子放浪形骸品行不端。
她胆怯地望向陆映,对方慢条斯理道:“六弟半夜不睡觉,却跑来过问孤的私事,你就这般无所事事?”
陆争流愉悦道:“臣弟的侍妾突然暴毙,臣弟心里难受,所以睡得晚了些。听闻皇兄这边出了事,出于关心,特意过来瞧瞧。不知皇兄的新欢是谁?明日求了父皇,说不定还能指给皇兄当侧妃呢。”
这话看似是在恭贺,实则却是嘲讽。
朝堂里的人,谁不知道皇帝和太子关系不睦。
可是太子素日里端肃自持,根本没留下任何把柄。
这次秋猎,太子破天荒地宠幸一个神秘女子,太子妃又兴师动众半夜捉奸,这等风流韵事,肯定会被皇帝拿来大做文章。
陆映不疾不徐:“孤竟不知,六弟年纪轻轻就当起月老来了。若是空闲时间太多,不妨多读些书,别整天盯着别人。孤记得上个月六弟作的文章,还被太傅评价为陈词滥调,一无是处。”
陆争流噎了噎。
陆映嘴毒。
他一向说不过他的。
不过今夜看了这出戏也还算不错。
回到营帐,沈云兮惊恐地跪倒在地:“殿下,臣妾今夜捉奸之事,只有芊芊知道!臣妾也不明白为什么慎王会知道这件事,还把这件事给闹大了……臣妾是无辜的呀!”
陆映没把陆争流看笑话的事情放在心上。
左不过是宠幸女子,难道父皇还能为了这种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不成?
顶多挨两句骂也就没事了。
只是,沈云兮实在是蠢笨了些。
话本子和樱桃宴的事情办的不漂亮也就罢了,连捉奸都能落人话柄惹人笑话。
蠢到极致,便是可笑。
他瞥向跪在地上的女人:“以后做事,三思而行。”
沈云兮胆颤心惊:“臣妾谨记殿下教诲……”
她又担忧道:“都是臣妾不好,明日父皇不会怪罪殿下吧?为了殿下的名声,臣妾愿意亲自去父皇面前澄清,就说殿下并未宠幸女子,都是臣妾误会了。”
陆映把玩着玉扳指。
沈云兮虽然蠢笨,可待他却是真心。
不像沈银翎……
想起那个女人,陆映的瞳色就情不自禁晦暗几分。
他道:“今夜之事,是有心人在背后设计,与你无关。再者,孤还不至于需要一个女子为孤顶罪求情。起来吧。”
沈云兮款款起身,又小心翼翼道:“今夜是臣妾鲁莽了,实在是臣妾太过爱慕殿下,所以才会忍不住找去了温泉池。殿下可否告诉臣妾,那位妹妹究竟是谁?臣妾保证不对她做什么,臣妾就只是单纯好奇。”
陆映安静地看着她。
沈云兮被他看得发毛,羞赧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殿下为何一直看着臣妾?臣妾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我迟早会有子嗣,只要你不兴风作浪,你是太子妃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陆映提醒,“所以,别总想着对付旁人。”
沈云兮被他拆穿心事,顿时脸上发烫。
陆映揉了揉眉心:“你性子太急,太蠢,也太毒。回宫以后,罚抄十卷佛经,好好磨一磨性子。”
“什么?!”
沈云兮不敢置信,对上陆映沉寒的脸色,只得不甘心地喏喏称是。
另一边。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
有人好奇:“太子绝非重欲之人,能被他宠幸的女子,必定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知道究竟是谁?”
陆争流走在前头,爽利讥笑:“凭她是谁,也越不过沈银翎去!天底下环肥燕瘦百花争艳,她沈银翎偏偏就能独占魁首!只可惜三年前流放甘州,这辈子咱们再也瞧不见那等绝色!”
提起沈银翎,众人沉默了一瞬。
显然是想起了当年是如何惊艳于她的美貌。
沈银翎走后,京城第一美人花落谁家迟迟无法给出定论。
但只要她在,这个头衔毫无疑问就是属于她的。
崔季听着这些议论,踩着月色,悄然往小树林方向走去。
太子妃捉奸,是沈银翎命他放出去的消息。
他知道她的打算。
她是要把京城的水搅浑,是要让陆映与沈云兮离心。
他想着,潜入一处水流,顺着水下暗流,一路游进了山洞底部的温泉。
他游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沈银翎像一尾人鱼浸泡在池子里,正在独自玩水。
海藻似的青丝垂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身段上,恰巧遮住了胸前高耸的白嫩温软,露出的肌肤上隐约可见鲜红指痕和暧昧淤青,可想而知陆映在这里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余光瞥见他,她莞尔一笑:“哟,崔大人来了。”
崔季收回视线,解开外袍裹在她的身上:“我带沈夫人从水下出去。”
沈银翎把小手放进他的掌心,娇笑:“我就知道,凭崔大人的脑子,肯定能想到我被困在了这里,也肯定能想到救我出去的法子。崔大人,你是我的恩人呢。”
肌肤相触,女人的手细腻温软,柔弱无骨。
崔季面如春山,耳根子却悄悄发烫。
他一手揽住沈银翎的细腰,带着她潜进了温泉池底。
因为要在水里憋气半盏茶的时间,崔季怕沈银翎吃不消,于是时时关注她的状态,见她果然渐渐涨红了小脸,便果断按住她的后脑,贴上她的唇瓣,深深渡了一口气。
凭着这口气,沈银翎被崔季平安无事地带到了树林另一边。
月亮西沉,已是黎明之前。
沈银翎拥着崔季的衣袍,闻见上面残留着栀子花的甜香。
她望向他,向来沉默的男人正用指腹轻抚薄唇,沾湿的发梢乌黑细润,衬得他肤色冷白,低垂的眉眼是春山细雨般的清隽,如往常一般回避着她的视线。
水边暗香浮动。
她忽然凑到他的耳畔:“崔大人,你可不要喜欢我。”
像是深藏的秘密被挖了出来,崔季白色里衣下的身体骤然绷紧。
东宫,书房。
沈云兮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殿下,臣妾不是故意弄坏陈老太君的牙的!御膳房的人说,京城所有的樱桃都被殿下收购了,臣妾无法,只得拿东宫后园子那棵树上结的樱桃招待她们,可那些樱桃太小太硬,这才硌掉了陈老太君的牙,这件事与臣妾无关呀!”
陆映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根本就没有收购樱桃。
据他查到的消息,是沈银翎派人拿着他的信物,以他的名义买走了所有樱桃。
在她的算计下,沈云兮在东宫举办的樱桃宴就成了个笑话。
沈银翎……
她如今还没露面,就已经把沈云兮害的惨不忍睹。
将来她若是露了面,沈云兮岂不是要疯了?
“殿下!”沈云兮见他出神,忍不住继续哭诉,“殿下,臣妾心里委屈呀!您到底把樱桃弄到哪里去了,您是不是拿去养宫外的那个狐狸精了呀?!”
陆映冷眼瞥向她。
沈云兮是他的太子妃,言行举止代表的是他的意思。
今日大张旗鼓请那些官家夫人入宫赴宴,结果却拿最差的樱桃招待人家。
她们身后的世家宗族,还以为是他陆映瞧不起他们呢。
尤其是那些武将,陈家六子为国捐躯的事情历历在目,可他们的母亲却在他的东宫崩掉了一颗牙,听说出宫的时候满嘴都是血,拐杖都要握不住了!
这叫那些武将如何看待他?!
陆映看着沈云兮,犹如看着一块不开窍的木头:“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提什么狐狸精?赶紧回去收拾仪容,和孤一道去向陈老太君登门致歉。”
“臣妾不去!”沈云兮噘嘴,“她再显赫,也不过是个朝臣夫人,臣妾贵为堂堂太子妃,岂能向她道歉?这叫臣妾的脸面往哪搁?”
陆映面无表情:“你不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当真?!”
“孤会休了你。”
沈云兮傻了眼。
她嫁给陆映的这三年没少闯祸,对方再如何生气,也从未说过休她这种话。
可见今天,是真的恼了。
她吓破了胆,连忙哭着哀求:“殿下别生气,不就是登门道歉吗?臣妾去就是了!臣妾这就去收拾一番仪容,再从库房里挑些金贵的礼物……”
她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奔出书房。
陆映看着她慌慌张张风度全无的样子,脸色越发沉寒。
如果当年沈致没有出事,沈银翎入主东宫,情况会不会和现在完全不同?
不……
他不可能让沈银翎入主东宫。
就在沈致父子出事的前几日,沈银翎背着他,和他的庶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她背叛了他。
所以,就算她的父亲没出事,他也不可能娶沈银翎为太子妃。
沈云兮只是蠢了点,但却是一心一意爱着他。
可是沈银翎那个女人,心里面根本就只有她自己。
是夜。
夜凉如水。
沈银翎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
微雨一边给她捏肩,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今日东宫发生的事情。
听说沈云兮的樱桃活生生硌掉了陈老太君的牙,沈银翎险些笑出声。
微雨也笑:“午后,太子殿下亲自带着太子妃登门向陈老太君道歉,当着陈老太君的面,罚去她一整年的俸禄,又要她去盛国寺手抄三十卷佛经,供在庙里给故去的几位陈将军祈福,说是不抄完不准回宫。虽说罚的不算很重,但经历了话本子和樱桃宴这两件事,太子妃的名声算是臭了,那些官家贵妇私底下提起她,都直摇头呢!”
沈银翎乐不可支。
她弯着眼,吹去手背上的玫瑰花瓣。
她想,往后沈云兮恐怕再也不想吃樱桃了。
娘亲死在了天牢里,她这辈子再也没办法和娘亲吃一次满堂春的樱桃酥酪,所以沈云兮也不能再和秦氏去吃,这样才算公平。
沈银翎靠在浴桶上,轻轻闭上了眼。
一道颀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盥洗室门口。
是陆映。
微雨正要提醒沈银翎,陆映示意她退下。
陆映静静站在浴桶前,垂眸看着沈银翎。
热气氤氲。
灯烛的微光里,一身肌肤白的像是在发光,一瓣瓣嫣红的玫瑰花贴在她的锁骨和肩臂上,像是《聊斋》里面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他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负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墨玉扳指。
他想,只要他现在出手,轻而易举就能掐断她的脖子,让这个女人永远消失在世上,永远不能再给他添乱,永远不能再影响他的情绪……
许是感知到了什么,沈银翎忽然睁开眼。
映入瞳孔的青年,金相玉质清冷矜贵。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墨黑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陆映想杀她。
就因为她毁了沈云兮的樱桃宴?
沈银翎瞳眸中闪过暗光,忽然扬起樱唇:“陆映哥哥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陆映仍旧缓慢地转动墨玉扳指,没有回答她的话。
沈银翎慵懒地伸出手,从一旁的碟子里拣起一颗樱桃。
纤细白嫩的指尖捏住碧绿色樱桃蒂,她往后仰起头,轻启唇瓣,用猩红的舌尖漫不经心地舔了舔樱桃,才慢条斯理的整个含入口中。
她挑着丹凤眼斜睨向陆映,含糊不清地问道:“陆映哥哥要吃樱桃吗?”
陆映没说话。
是很普通不过的青皮马车。
秦氏问道:“瀚哥儿,你在看什么?”
沈行瀚收回视线,暗道也许是路人头回瞧见太子妃进官衙大牢,觉得新鲜才多看了他们两眼。
他道:“没什么。兮儿,你这次犯了大错,回宫以后,你要自罚俸禄、自请禁足,如此,才能堵住谏官们的嘴。”
“大哥惯会欺负自己人!”沈云兮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要不是崔季那个狗东西不顾尊卑,非要把我抓进官衙,哪有现在这些破事?!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查出幕后主使是我的,此人丝毫不把我和沈国公府放在眼里,大哥,你快想办法弄死他,也算替我解恨!”
崔季……
沈行瀚想起这个人,眸光深了一些。
崔季是去年的探花郎,颇得圣上青眼,特意将他留在了京城做官。
第一个官职,就是拥有实权的刑部主事。
文武百官都看得出来,圣上这是在培养崔季。
沈行瀚道:“此人动不得。非但动不得,咱们还要拉拢他。”
“大哥!”沈云兮不敢置信,“这狗东西让我颜面扫地,你竟然还要拉拢他?!”
“你颜面扫地,是你自己没脑子,关人家什么事?”沈行瀚没好气,“正因为你颜面扫地,所以咱们才更要拉拢他,如此,才能彰显咱们沈家的气度。”
沈云兮气得不轻,晃起秦氏的手:“娘,你看大哥!”
秦氏宠溺地戳了戳她额头:“你呀,多大岁数的姑娘了,都已经嫁了人,被哥哥欺负,不找你夫君做主,却来跟娘亲撒娇。怎么,娘亲能管你一辈子吗?”
“怎么就不能?娘亲要给我当一辈子的靠山呢!”沈云兮吐了吐舌头,脸上透出一种娇娇的神气,“不提这些了,娘,咱们去买樱桃酥酪吧,我这些天待在东宫,很想念满堂春的樱桃酥酪。以前没嫁给太子殿下的时候,您经常带我去吃的。”
“好好好,娘给你买樱桃酥酪吃。”
“如今正是吃樱桃的时节,娘,我打算过两天在东宫举办樱桃宴,宴请官家贵妇和士族小姐前来吃樱桃。我要在宴会上充分展现我的矜持娴雅,借此扭转名声。”
“倒是个好主意,兮儿果真是懂事了。”
母女俩挽着手,亲亲热热说说笑笑地登上了马车。
沈银翎透过马车窗帘,目送沈家的马车渐行渐远。
沈云兮进了官衙大牢,还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可她的父兄和母亲,却没能活着出来。
她拣起一块糕点。
这个时节,是该吃樱桃酥酪的时节。
满堂春的樱桃酥酪最是有名,将冰镇过的上品樱桃取出果核,放在水晶碗里,淋上一层乳酪和蔗浆,不仅颜色漂亮,而且酸甜解暑。
往年母亲和兄长还在世的时候,也常常带她去吃。
沈银翎尝了一口微雨买来的糕点。
有些酸,还有些苦。
不好吃。
她忽然发脾气掀翻了碟子。
回到藕花巷高家,已是黄昏。
殷珊珊被高征保释出来了,正站在垂花厅哭。
她写话本子赚的几万两雪花纹银全被官府没收了,高母的满头珠翠没了,新买的绫罗绸缎退回了店铺,府上新添的贵重东西能退的都退了。
为了给她凑保释金,高征低声下气借遍了同僚,才勉强凑够。
如今高家已是揭不开锅了。
高母怒不可遏地骂殷珊珊:“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写什么不好,竟然写那些个编排当朝太子的污秽文章!亏我还以为我高家祖坟冒青烟出了个大文豪,没想到是出了个臭笔杆子!现在大街上人人都知道我高家有个不知廉耻满脑子废料的小妾,殷珊珊,我高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殷珊珊委屈极了。
她在牢里被沈云兮扇巴掌,回来后又被高母指责。
她明明是高贵聪明的穿越女,是手拿小妾上位剧本的大女主,怎么就在古代混成了这样?!
她一边哭一边控诉:“这事怎能怪我?要怪只怪这个时代不够开放!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千千万万对夫妻私底下都在做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写了?!”
她那个时代,还有卖这个的呢!
“你还敢顶嘴?!”高母怒不可遏,冲两个嬷嬷道,“给我掌她的嘴!”
殷珊珊虽然是个小妾,可这些年因为沈银翎不管事的缘故,她几乎形同于高家少夫人。
她哪受过这委屈!
她立刻上蹿下跳:“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你们这是犯法!你们侵犯了我的人权!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沈银翎跨进门槛的时候,就听见殷珊珊撕心裂肺的哭闹。
她轻哂:“哟,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哪吒闹海?”
见她进来,高母更加气怒,指着她的鼻子骂:“沈氏,你也是,身为当家主母,却不知道管束府上的小妾,任由她在外面乱来!现在可好,捅出一堆篓子,还得征哥儿替你们收拾!”
沈银翎挑眉:“小妾?老太太不是打算抬妹妹为平妻吗?怎么又成了小妾?”
高母脸上火辣辣的烫。
什么平妻,早知道殷珊珊这般靠不住,她怎么可能说出抬为平妻的话!
“呸!”她冲殷珊珊啐了一口,“还平妻,她想得美!若不是念在宏哥儿和辉哥儿的面子上,我定要发卖了这个扫把星!”
殷珊珊气急败坏:“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读过书?”
“够了!”高征不耐烦,“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再说下去也于事无补。外面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殷珊珊,你这段日子就不要出门见客了,自己待在后院好好反思反思。至于平妻的事,先就这么算了吧!”
殷珊珊急了。
她忍气吞声当了三年小妾,好容易熬到抬为平妻,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她连忙喊道:“征郎,你不就是愁手里没银子吗?赚钱其实很简单的,除了写话本子,我还有别的赚钱路子!”
高征将信将疑:“什么路子?”
殷珊珊兴奋道:“咱们可以向那些世家贵族放高利贷呀,或者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上开青楼妓馆或者赌坊,保准月入斗金!”
这些都是她从小说里面学到的。
那些穿越女都是这么发家致富的。
她照葫芦画瓢,一准儿没错!
她是新时代女性,她会的东西多着呢,她可不是沈银翎这种古板迂腐的封建妇女!
她想着,期待地等着高征夸她冰雪聪明能干贤惠。
沈云兮想通了其中的诀窍,顿时大喜过望:“嬷嬷果然聪慧!本宫这就派人出宫,叫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们拿出墨宝,收上来比对字迹!”
“娘娘不可!”张嬷嬷又劝。
沈云兮不耐烦:“又怎么了?!”
“以老奴之见,不如安排一场吟诗作赋的赏花大会,然后将那些小姐全部请进东宫,让她们当场写字。如此,方能杜绝私下作弊的可能。”
沈云兮一想也是。
她得意道:“姜还是老的辣,嬷嬷到底比本宫多了几个心眼。看来母亲派你跟着本宫进宫,是正确的。嬷嬷放心,若能揪出那个小娼妇,将来本宫肯定给你养老送终。”
张嬷嬷谦虚道:“为娘娘尽忠,乃是老奴的本分,老奴身份低微,怎敢奢求娘娘为老奴养老送终?”
她嘴上这么说着,老脸却笑的满是褶子。
她是沈府的家生子。
嫁的男人也是沈府的奴才。
那年她刚出生不久的亲闺女和沈云兮同时发高烧,她只顾着照看沈云兮,却忘了自己的亲闺女,导致亲闺女活生生病死,嫁的男人也因为这件事被她活活气死了。
但她不后悔。
对她来说,沈云兮就和她的亲闺女是一样的。
沈云兮当上太子妃,就等于她的亲闺女当上太子妃。
现在沈云兮说要为她养老送终,可见是把她这个乳娘当成了亲生母亲,她这些年付出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
很快,沈云兮的赏花大会如火如荼地举行,然而遍邀京城闺秀作诗写赋,也没有谁的笔迹和东宫妆奁底下那张字条相同。
沈云兮不死心,又举办了第二场赏花大会,连官宦家中那些从不出门的庶女和表小姐都邀请来了,可仍然没找到字迹相同的人。
她疑惑:“难道是她,不是官家小姐?”
莲叶一边给她打扇子,一边猜测:“也许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吧,奴婢听说那些市井商户都是下九流的人家,做起生意来最不要脸,这种人家养出来的闺女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怪嬷嬷出的馊主意,”沈云兮刻薄地瞪了眼张嬷嬷,“说什么能根据字迹找到那小娼妇,结果害本宫白忙活一场!张翠春,你再这般不中用,本宫就把你撵回国公府了!”
张嬷嬷讪讪。
她也没料到会扑个空。
一把年纪了还被沈云兮当着所有宫女的面指责,她心里不大好受,然而看着对方年轻的脸,她又忍不住自我安慰起来,暗道如今太子妃年纪还小,等她再长大些就能懂事了。
她赔着笑脸:“娘娘别急,老奴还有一计,一定可以揪出那个女人!”
沈云兮没好气:“说来听听。”
张嬷嬷屏退宫女,苍老的眼睛里透出歹毒:“再过半个月,就是秋猎。到时候您称病不去,那小娼妇见您不在,肯定会去猎场上爬床献媚。到时候您再突然出现,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岂不就能知道她究竟是谁了?”
沈云兮闻言,不觉心动:“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
“秋猎?”
藕花巷高家,高征召集所有人宣布了这个消息。
高母和殷珊珊大吃一惊。
毕竟一般能陪伴御驾随行前往的,都是正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今年破例让高征携带家眷前往,简直就是奇迹!
“肯定是我大哥在太子面前为征郎美言的缘故!”殷珊珊笃定,望向沈银翎的目光透出几分得意,“姐姐,这次你能出去见世面,可都是托了我的福呢。到时候围场里会有许多皇亲国戚,你不懂规矩,可得放机灵点,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别到时候惹出笑话,让征郎被人瞧不起!”
沈银翎轻摇团扇。
上回殷珊珊被沈云兮的人打了一顿,在床上活活躺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被抬为平妻的事情也因此耽搁了。
等她痊愈,早已过了卖冷饮的季节,沈银翎听说她把冷饮店关了,这些天似乎在忙着筹备什么快递公司,经营模式类似于走镖,只是迄今为止还没接到过订单,毕竟南北各地的镖局太多了。
她戏谑地看着殷珊珊,温声道:“那我可得多谢妹妹了。这次秋猎,我定要跟着妹妹,好好见见世面。”
殷珊珊轻哼一声,没把她放在眼里,兴奋地转向高征:“征郎,咱们快收拾东西吧?”
高征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起初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是非常骄傲的。
但随即他就想到,他能参加秋猎并不是因为自己做出了政绩,而是因为沈银翎。
太子想要在猎场上操弄沈银翎,所以才破例允准他携带家眷前往。
一想到要把和自己拜过堂的正室夫人送到别的男人床上,任由对方肆意凌辱玩弄,偏偏自己不仅不能有任何怨言还得对他感恩戴德,高征胸口就堵得慌。
他梗着脖子道:“秋猎没什么好玩的,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了。”
“征郎!”殷珊珊不解,“这样好的机会,天底下头一份的殊荣,我大哥好容易才为咱们求来的,怎么能不去?!咱们必须去呀!”
“是呀征哥儿,”高母跟着劝说,“这可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你不仅要去,还得牢牢跟在太子身边,多结交认识一些朝中大员。如此,官途才能顺当啊!”
高征双手紧攥,一张脸绷得通红。
官途?
他的官途根本就是靠卖妻得来的!
沈银翎把他们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发出一声轻笑。
她是一定要去猎场的。
上回七夕夜,陆映肉眼可见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她得加把劲儿,继续推进她和陆映的感情。
她慵懒起身,瞥向高征:“既然是太子给的殊荣,高大人还是不要拒绝为好,免得惹太子生气,白白耽搁了前程。”
高征一噎。
他知道这是沈银翎在警告他。
他目送沈银翎踏出门槛,心底生出一股浓烈的嫉妒和恼恨。
他攥了攥拳头,情不自禁在回廊里追上沈银翎,质问道:“沈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去猎场上和他私会吗?!”
沈银翎淡漠:“我和谁私会,应当与高大人无关吧?”
“可是——”
“可是什么?”
高征呼吸急促胸脯起伏。
他凝视沈银翎,初秋的阳光透过石榴树照在她白嫩娇艳的脸上,她美的不似凡俗女子,哪怕明知她不是完璧之身,此刻高征也情不自禁心头一晃,为她倾倒。
他终于忍不住道:“可是,你我才是夫妻呀!你整天和太子厮混偷情,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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