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了我的话,脸色骤然大变,他猛然抬起头,看着我手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可是又好像又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父亲皱了一下眉头脸色沉重的说,小鲲,你闭上眼睛别看。
父亲说完,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呸呸呸”吐了几口口水,对着前方吼道:“滚远点!”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等我再看的时候,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居然不见了。
父亲好像还不放心,对我母亲说,这孩子恐怕遇到脏东西了,你去扯两个桃枝来。
“脏东西你是说翠花……”
母亲这时候说到这里捂住了嘴巴。
翠花,我猜应该就是那个红衣女鬼生前的名字。
我注意到母亲不想提起她的名字
父亲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或许根本不用回答母亲就已经知道了,父亲叹了口气,去给小鲲扯两个桃树枝来吧。
我家院子里种有几棵桃树,母亲随手折了几个桃枝,让我攥在手里辟邪。
虽然那时候我很小,但是农村里迷信,跟在母亲身边耳闻目染,也知道什么朱砂、桃树枝辟邪类的东西。
我被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吓的够呛,在我眼里桃木枝就是我救命的法宝,我接过母亲手里的桃树枝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我问我,小鲲你告诉我,那个红衣女人还在不在了?
我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摇头说:“不在了。”
父亲这才敢抱着我继续去花大爷家。
我们村不大,但是路不好走,我家到花大爷家大约走了十分钟的路程,但是对于我来说,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
“他花大爷,快点开开门。”
我爹使劲的敲花大爷家的门,将花大爷的门敲的“咚咚”响。
“谁啊,我家大门都快被你敲烂了!”
花大爷家的灯很快就亮了。
花大爷看见气喘吁吁的父亲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直接摸了摸我的头,责备我爸爸妈妈道,小鲲烧那么严重,怎么不早带他过来。
那时候乡村里的感情就是那么淳朴,乡里乡亲关系都很深。花大爷这么晚被叫醒,不但没有怨恨,反而责备我爸妈没有早点带过我过来。
不像现在医院里的医生,到点下班,而且给病人看病一脸不耐烦。
等体温计拿出来,花大爷白了我爹妈一眼:“你们猜多少度?”
“多少?”我妈问。
“40度!”花大爷伸出了四个手指头,“烧那么严重时间长了会死人你们知道不知道?”
“哎。”我爸爸叹了口,看了我一眼说,“这孩子白天还好好的,可是从龙王庙回来就……”
我注意到花大爷一听到“龙王庙”这三个字,脸色都变了,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桃木枝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地方大人都不敢去,这孩子真是作啊,保不齐把魂吓掉了,等打完针回去你们给他叫叫魂。
叫魂是一种迷信的方法,在农村孩子要是收到了惊吓,高烧不退,一般都会找人叫叫魂。
每次打针的时候我都哭的死去活来,或许是因为这次烧的太严重。这次打针我居然没有觉得特别疼,也没哭,只是觉得浑身没劲,困的睁不开眼。
打完针,花大爷又给我开了一些退烧和消炎的药。
等花大爷嘱咐完我爹妈这些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片,我爹和花大爷道了谢,牵起我的手说,小鲲,和你花大爷说再见。
再见?我脑海里一个光芒一闪而过:还要不要回去?那个吊死在龙王庙里的女人就在花大爷门口等着我们呀。
想到那个穿红衣服女人怨毒的眼神,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使劲摇了摇爸爸的手,爸爸,我们能不能不回家?
爸爸妈妈听到我的话都是一愣,我妈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这孩子不会是烧的说胡话了吧,不回家去哪?
花大爷也乐了,拍了拍我的头说,小鲲这孩子也是真有意思,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见了我怕的撒丫子就跑。还是小鲲懂事,知道打针是为了他好。晚上和花大爷一起睡好不好?
小鲲别闹了。我爸敲了我的头一下,有点生气的说,你刚刚打完针,快点回去休息。这么晚,你花大爷也应该睡觉了。
回家?可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就在花大爷家门口呀,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进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正在门口向我招手,我打了一个哆嗦,后背阵阵发寒。
“你哆嗦什么?冷吗?”我妈把被子又裹在了我身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指着门口说,妈,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跟来了,就在花大爷家门口向我招手呢。
我这句话一出,吓的我爸妈和花大爷都是一哆嗦,他们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门口,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这孩子又说胡话了。”我妈说。
花大爷被我吓的够呛。他对我爸妈说,龙王庙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千万不要让小鲲去那地方了。
“他要再敢去,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我爸一脸怒气的说。
我那时候贪玩,我爸每次都说打断我的腿,可是我的腿一直到现在都好好的。
花大爷叹了口说,我给你们找个手电筒,你们路上小心点。
我一直在父亲背上,看着母亲,一路上视线渐渐模糊,浑身酸痛,一路上昏昏欲睡。
一路上我还记得我问母亲,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害我?
我母亲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不停的“呸呸”的朝路边吐口水,说是去晦气,而且叫我路上不要回头,别说话。
不等到家,我已经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间天已经亮了,母亲给我量了量体温,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烧已经退了!”
我感觉不在那么昏昏沉沉,肚子也觉舒服了许多。看到旁边碗里那根生了锈的针,我知道妈妈昨天晚上肯定给我叫魂了。
叫魂是一种迷信的方法,农村里的小孩受到惊吓,父母给叫叫一般真有用。
尤其我的母亲深谙此道,叫魂有许多种方法,母亲用的这种叫做“针锈招魂法”。
“针锈招魂法”先取一碗清水,再取一支没用过的缝衣服针,睡之前将针放到碗里,把碗放在床头,睡醒了如果针生锈就是吓了,并且好了。
我妈问我还难受不难受了,我摇了摇头说不难受了。
父亲见我不难受了,来了个秋后算账,你小子还敢不敢去那个地方了?
我知道那个地方是指龙王庙,连忙摇头:“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其实不用爸爸说,龙王庙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敢去了。
我围着家里转了一圈,好在没有发现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母亲问我:“小鲲你找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妈妈,我怕哪个红衣服的女人。”
“小鲲你现在还能看到她吗?”妈妈问我。
我摇了摇头。
母亲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和你爸在家门口给她烧了纸钱,估计她现在收了纸钱也不会难为你了。唉!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好在我没有再看到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只是我们都忘了,现在只是白天。
父母都是农民,忙地里的庄稼活。我大病初愈,浑身无力,就被父母丢在家里。
渐渐的天黑了下来,父母还没有回来。我的右眼开始跳个停,老人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的内心开始不安起来。
我不敢自己在家里待了,就想往我家庄稼地里去找父母。可是刚刚走出屋子,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站在我家门口,红彤彤的眼睛一脸幽怨恶毒的盯着我。
“你要去哪?”那双怨毒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她盯着我幽幽的说!
是她!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她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