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掀起一阵轰轰烈烈的热浪,可我知道,我的心不会再有温度了。
它葬送了我十年的梦啊。
后来我听娘娘的话出了宫。
宫外不再有那些繁文缛节、明争暗斗,宫外有沿街叫卖的小贩,有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有自由自在的新鲜空气。
但是我还是总会想起宫中的梅树、梅宫的故人。
景明十二年,三十万铁甲骑兵击退北人,收复失地,北人心悦诚服,两朝议和,签订合盟以约永不来犯。
百姓齐迎圣驾回宫,九州同庆,普天同欢,贵妃这一舞,海清河晏,四海承平。
只可惜娘娘未能亲眼看到。
那位梓妃也死在了逃亡途中的叛军刀下。
我和一位进京赶考的小秀才成了婚,他虽总喜欢念叨些我听不懂的穷酸诗句,但待我很好,我和他成了对彼此来说最重要的人。
那夜洞房花烛,他启唇道出一句诗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清晰可见红烛映照下他两颊的红晕。
我不禁想起贵妃的那句“岁岁年年人不同。”
不,太感伤了,应该如他所言:“岁岁有今朝。”
他的名字,便唤“今朝”。
那个雕琢繁梅的岫玉匣子里,是娘娘留给我的金银细软和景明三年他为她编的那顶花环,纵已成枯枝,但我捧在掌心里,仍有往昔余温。
我和今朝把这截枯枝埋在自家后院那棵梅树下,终成追忆。
将思念埋在树底,花开是她,花落也是她。
看前山的雁子南飞北回,望后窗的旭日东升西落,时不时梦见往昔梅宫旧事,时光便这样匆匆而逝。
次年冬天,红色梅花开了满枝,艳丽异常,香风拂面,犹降漫天花雨。
我和今朝依偎着坐在梅花树下,望梅开梅落,守暮雪白头。
“今朝若能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我想起她当年念给我们的话本子:“此去经年如许,地厚天高,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是啊,总会在梦中相见的。
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梦见梅宫了,但我仍记得梅花树下,那女子翩翩起舞的身影。
那样子,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