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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她三岁半

银楼作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蒲松雨本是受尽宠爱的魔界小公主,却在突破人生第一大劫的时候,因失误重生到了人类世界,变成了一个手短腿短的三岁奶娃娃,还要和其他凡人小朋友一起去读什么幼儿园!本以为幼儿园的生活一定会很乏味,没成想上学第一天,蒲松雨就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男孩.......

主角:蒲松雨,贺明砚   更新:2022-07-16 03: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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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蒲松雨,贺明砚的女频言情小说《小公主她三岁半》,由网络作家“银楼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蒲松雨本是受尽宠爱的魔界小公主,却在突破人生第一大劫的时候,因失误重生到了人类世界,变成了一个手短腿短的三岁奶娃娃,还要和其他凡人小朋友一起去读什么幼儿园!本以为幼儿园的生活一定会很乏味,没成想上学第一天,蒲松雨就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男孩.......

《小公主她三岁半》精彩片段

 蒲家的气氛史无前例的紧绷,原因是他们家来了一位小不速之客。

这天清晨,天气阴霾,乌云黑压压一片从远方吹来,导致刚亮了不一会儿的天地又黑了下来。果然不出许久,飘泼大雨倾盆而下,倒春寒的寒风裹挟着连绵雨线的潮气吹进屋里,致使气温聚降,仿佛刚送走的凛冬又回来了,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就在这种成年人都不愿意出门的天气里,一个不到四岁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被人送到蒲家门口。

自打几年前蒲家的当家人蒲彦军因为车祸导致下半身完全瘫痪以后,家里条件每况愈下,先是儿子惹上官司赔了一大笔钱,后是蒲彦军出车祸入院借债无数,原本温馨幸福的小家庭一下子跌落地狱。如今家中还背着巨额的债务,三不五时就有曾经借给他们钱的亲戚上门讨要。

蒲妈妈温婉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几年靠着她早起贪黑摆摊卖馄饨,还了一笔债,但相比欠下的几十万债务,这点钱简直杯水车薪,也不知何年何月能还清。

这个天气肯定是没法出门摆摊的,温婉容帮着丈夫换好衣服,顶着暴雨想把院里的三轮车挪回屋檐下,但是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站在院门口,那个在瑟瑟春雨中被吹得挥身发抖的小女孩。

温婉容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女人,虽然穷却心善得很,生平最喜欢小孩也最是看不得小娃娃受苦,赶紧撑了把伞跑到院门口,担心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你家里人呢?”她问完仔细去看小女孩,忽然发现她的长像莫名很像自家大儿子。

做为一个母亲,温婉容从小看着儿子长大,这世上可能没有人比她对自己儿子的样貌更加熟悉了,这种熟悉感她不会弄错的。

她正犹疑不定,小女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将小手里紧紧拽着的一份叠起来的A4纸递给她。

温婉容以为是小家伙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把大伞放到小家伙的肩膀上让她扛着,接过A4纸展开。

“轰隆隆”,春雷的巨响忽然在不远处的天空炸开,一道闪电刹那间贯穿天地,似乎将天空硬生生撕了一道大口子。温婉容看清纸条上写的字,如同被这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呆住了。

纸条上并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只有一个打印出来的带着日期的新闻报道,是好几年前的了。

温婉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日子,就是在这个日子,她原本美好充满了希望的小家庭在一夕之间遭遇毁灭般的巨变。

温婉容单薄的身子整个发起抖来,她死死地盯着那份打印的新闻报道许久,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在寒雨中瑟瑟发抖的幼小女孩,泪水糊了满脸。

“你怎么哭了?”小女孩见她忽然哭了起来,怔了一下,似乎是被她感染了,想起自己的遭遇,一时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抽泣了两声,而后仰着下巴大声嚎哭了起来。

蒲松雨忽然被她老爸送来这个世界,刚开始也是气得破口大骂,恨不能提刀杀回去和亲爹干一仗!

她身为魔族的小公主,从小被魔众们阿谀奉承惯了,早就养成在魔界横行霸道、唯我独尊的性格,再加上她天生魔力高强,小小年纪在魔界称王称霸也没有人敢忤逆她半句,最多私下给她取一个“小螃蟹”的外号。

而就在她被老爸送来这里之前,她正提着刀要去跟隔壁那个魔族头子干仗,甚至放狠话她要一统魔界,当一个魔界大一统的开山鼻祖,但她刚被魔侍们吆五喝六地簇拥着走到一半,魔界统一大业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她爹提着衣领子扔回了自家魔宫。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快三百岁了还长不大,我看你这样子再长三千年也是百搭!”一向对她十分纵容的魔族族长这次显然气狠了,当着她的面封印了她所有的法器,还声称要关她三十年禁闭。

三十年禁闭,对于横行霸道惯了的魔族小公主来说,别说三十年,就是关三天、三个小时都让她感到窒息,三十年那是想把她逼疯!于是她在魔宫里大发脾气,仅半个小时就把魔宫给拆掉了一半。

魔族族长很快又回来了,不过这次没有再惩罚她,而是面带悲伤地看了她许久,叹息了一声,声音低低地说道:“是我错了……”

蒲松雨心里一喜,以为她爹愿意放了她,正想仰起小下巴给她爹一个台阶下顺势让他把她放了,没想到他接着说道:“你迟迟无法成年,心智更是被魔侍们惯坏了,我送你去人间活一回吧……”

“我不去!!”

蒲松雨剧烈反抗,人间是她从来没有兴趣探索的贫脊地带,她知道这里没有魔力更没有令人垂涎的魔植灵植,这里的生灵活着就是为了死,一切乏善可陈毫无意义,然而她那点三脚猫的魔力哪有可能是自家亲爹的对手。

巨大旋涡忽然出现在她身后,蒲松雨三百年没有成长过的幼小身体瞬间就被吞没,她在一片黑暗中听到她爹缥缈的声音说了最后一段话:“人间没有魔力,我也没法保护你,凡事记得先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满心不甘愿的蒲松雨很快就在黑暗中昏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就站在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院子的门口。

她醒过来后很快就知道她那个混蛋爹给她在人间安排了个什么身份——一个被未成年母亲遗弃的私生子。一开始,嚣张的小公主当然不把这点身份和这个贫脊的人类世界看在眼里,抬腿就往雨里走,然而现实就如同这一盆盆浸骨的寒雨,瞬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冷啊,太特么冷了,寒雨好似刀子般剐着脸,没有厚实的衣服,更没有魔力护体,她单薄的小身体在大自然正常的气候变化面前显得羸弱不堪,蒲小公主哪里受过这种苦,差点没出息地当场哭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不止是冷了,她还感觉到了饥饿,三岁小孩的身体受不了冷也忍不了饿,在饥寒交迫的双重夹击下,蒲小公主还是没忍住,哭叽叽地骂了出来,这破地方哪是什么人间,这完全就是书里描述的地狱吧!

温婉容本来是时隔几年忽然想起改变一家人命运的转折点,一时没忍住眼泪,这会儿看到面前的小丫头哭成这样,顿时有点心慌了,赶紧将她抱进怀里,连声哄道:“宝宝你别哭啊,别哭啊。”她此时心乱如麻,一时甚至找不到安慰她的词。

蒲松雨整个人都快冻僵了,此刻被成年女性柔软的身体抱进怀里,令人舒适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服侵入她幼小的身体,她忽然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忍不住将小身体更深地依偎进她的怀里,小姑娘抽着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不哭了。

“怎么回事?”瘫痪的蒲彦军坐在轮椅上滑行到门口,看到妻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回来,疑惑地问。

温婉容满脸不知是愁是忧,轻声对他说:“进来说吧。”

蒲澄峰忽然接到母亲的电话,烦躁地拧了拧眉,手指在屏幕上比划半天,还是点了挂断。俞泽昊坐在他旁边一块躲雨,瞧见他的神情,笑着道:“蒲哥,女朋友电话啊?”

“不是,我妈的。”蒲澄峰皱着眉抬袖子擦了一把脸,略带着稚气的脸上原本挂满了灰,此时被他一擦,反而更脏了。

他握着手机对着灰暗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手机再度响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抬起来,看到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脏兮兮的手指在屏幕前犹豫许久,最后还是点了接听,他同时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一边的墙角将手机放到耳朵边。

温婉容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透着一丝焦虑和担忧,让他回去一趟。

蒲澄峰回到家门口那条小巷时已经接近中午了,他看着远处破败的小院,神情茫然。那个小院是父母租来的,他们原来的房子已经卖掉了,就为了替他当年惹的祸事赔款。他站在这时,骤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温婉容早就等在门口,瞧见他立刻举着伞过来,许久不见的儿子终于回家的喜悦一下子盖过了心中的忧愁,“澄峰,你回来了,快进屋。”

蒲澄峰看到母亲又老了一些的脸庞,声音发哑,一声“妈”在喉咙里打转数回,还是没有喊出来。

蒲澄峰被母亲拉进屋里后,他下意识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每次回家都会和他大吵一家的父亲,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情稍稍放松下来,他才看到屋里唯一的一张方桌前坐了一个不到他腰部高的小娃娃,小娃娃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澄澈如水洗的玻璃,实在漂亮极了,然而蒲澄峰却莫名觉得这个小女孩特别眼熟……

蒲松雨被温婉容抱进屋子里后,屋里升起的炭火盆让她一下子从寒冷中解放出来,小身体终于不再控制不住地发抖,整个都舒服了。她又觉得这屋子破虽破了点,连她魔宫里最低等魔侍的住处都比不上,但好歹现在也是个容身之地,算了,等本公主缓过来这股劲,就想办法离开人类世界这破地方!

“妈,她是?”蒲澄峰多看了他几眼,发现她的长相跟老家的堂弟有点像,难道是家里的亲戚?——他甚至没发现自己自然而然地就把刚才憋在喉咙里那声“妈”喊了出来。

蒲松雨人小脾气不小,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心说:哼!你休想本公主叫你爹!

温婉容从厨房里端了两碗馄饨出来,心里忧愁地叹了口气,招呼儿子道:“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母亲的话蒲澄峰还是听的,不过他却把那碗摆在自己面前的馄饨推到母亲面前,自己去厨房盛。

蒲松雨这会儿不冷了,小肚子却饿得不行,面前摆着一碗她从来没见过的食物。做为一个魔族,一个有权有势的高等魔族,公主殿下绝对是一位忠实的肉食爱好者——但那已经是前一秒钟的事情了。

馄饨,香葱入汤的香味,以及虾皮的鲜味,被腾腾热气更快地散发出来,肆无忌惮地往公主殿下的鼻腔里钻去。曾经被父亲大人举着碗追了半个魔宫,发誓永生不会碰素食的公主殿下在那刹那间被这股香味征服了,小喉咙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差点没控制住从嘴角流出来。

“宝宝乖,有点烫,慢慢吃哦。”温婉容怕她烫着了,用勺子舀了一个吹凉喂到她嘴边。

蒲松雨早就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住那个馄饨吸进嘴里,馄饨细腻软滑的口感和香甜诱人的美味在她几乎只吃过烤魔兽肉的嘴里无限放大,蒲松雨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这是什么人间极致的美食,也太好吃了吧!


 蒲松雨吃下了第一口馄饨,就迫不及待地想去吃第二口,奈何这种刚出锅的带汤的食物很容易烫着小孩,温婉容照顾她很是小心,舀了一个要吹吹好一会儿,吹得蒲松雨实在馋得受不了了,伸手就去抢勺子。

“小心烫。”温婉容吓了一跳,还好勺子里的那一个已经凉了,便由她去了。

饿狠了的公主殿下没什么形象地吃完了勺子里那个,又去舀碗里的,温婉容可不敢再纵着她,赶紧把碗端开,对她说:“宝宝,我喂你吃,你会烫着自己的。”

蒲松雨活了三百岁,从来没有人敢抢她的食物,尤其没人在她饿肚子的时候不给她食物吃,对于温婉容的行径十分愤怒,目光一利就要斥责她。

蒲澄峰端着两碗盛好的馄饨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眉心微微皱起,问道:“妈,这小孩是谁家的?”

温婉容动作顿了顿,蒲松雨趁她发呆就去抢她手里的碗,却差点把满满一碗滚烫的汤打翻了,好在温婉容护得及时,不过从碗沿泼出来的一点汤还是把温婉容的手指给烫着了。

“嘶。”温婉容赶紧把碗放到一边,对着手指吹了吹。

蒲澄峰见母亲的手指都烫红了,心中恼怒,狠狠瞪向蒲松雨,“你妈没教你规矩吗?”他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沉着脸的时候,其他小孩压根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然而蒲松雨不是普通小孩,她挑了挑小小的眉,冷哼一声,说:“你管得着吗?”

蒲澄峰自己就是个年龄不大的大孩子,可没有让着熊孩子的心理,他见蒲松雨不听话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过去一巴掌又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男人的手是很大的,完全盖住三岁小娃娃的脑袋没问题,被宠坏的蒲松雨第一次被魔王陛下以外的人的武力压制,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因为被莫名丢到这个世界而压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就爆发了出来,对着他又踢又踹,仰着脖子就嚎了起来。

温婉容心慌地要去抱她,蒲澄峰却不让,还一边对她说:“妈,熊孩子不能惯着,你越惯她来劲。”

可温婉容哪里看得了孩子这么哭,尤其这个小孩还有可能是……她着急地劝道:“澄峰,她这么哭会哭坏身子的。”

蒲澄峰对母亲这种纵容行为十分不满,“妈!”

“吵什么吵!”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蒲彦军自己滑着轮椅来到客厅,他脸色阴沉,瞪着蒲澄峰嘲讽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害这个家害得还不够惨吗?!”

“彦军!!”温婉容大声喊出丈夫的名字,期望能打断他的话。然而事与愿违,蒲家父子俩的关系原本就像一根绷得死死的皮筋,力量稍稍有点不均衡,就会被绷断成两半,蒲彦军对儿子的讥讽如同火焰点着了炮仗,父子俩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火药味十足。

蒲澄峰这次倒是没有和父亲争执,悲哀又痛苦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就往外走。

屋外飘泼大雨仍未停息,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顶和地面,温婉容忽然大声哭泣起来,跑过去一把抱住已经拉开房门的儿子,哭嚎道:“澄峰,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连妈也不要了吗?!”

蒲家寒酸昏暗的屋子里,气氛就像屋外的天空,一片凄风苦雨。唯有被松开了钳制的蒲松雨停下了哭声,她甚至从凳子上爬下来,将那碗馄饨拖到自个儿面前,无视屋里的哭诉声,自己拿着勺子吃了起来。

这碗锟饨实在很和蒲松雨的胃口,太香甜了,她觉得她能吃一大碗!

然而她太高估一个正常三岁娃娃的食量了,一碗馄饨她刚吃了小半就吃不下了,连半口汤都咽不下去,她不得不念念不舍地放下勺子。

勺子铛锒落碗,蒲松雨打了一个饱嗝,那边蒲家妈妈一边抱着儿子不让他走,一边又忍不住边哭边锤打在他身上,向他哭诉他对她这个母亲的狠心与不公。

蒲松雨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她左右看了看,见蒲彦军脸色阴沉地坐在轮椅上,就从自己的椅子上爬下来,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蒲彦军已经从妻子那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不过蒲澄峰突然回来打乱了他的心思,把这个小娃娃给忘记了。

蒲松雨拉拉他的袖子,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眨眨眼问他:“厕所在哪里?”

蒲彦军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也许是出于正常人类对幼小孩童的本能,完全没有了对儿子的严厉喝斥,声音自动降了几个度:“在后面。”

他说完想起厕所离正房有一段距离,不打伞一定会淋雨,泥泞的地面也会让小孩子摔倒,但他又没办法送她去,一向要强的蒲彦军忽然有点无措。

小孩子冷不得饿不得也憋不得,明明刚刚还只是一点点想尿尿,这会儿忽然就有点憋不住了,夹着两条小腿来回在地上跳来跳去,着急地追问:“后面哪里啊?”

她一急,蒲彦军也有点急了怕她憋坏了尿裤子,一时也顾不得面子,抬头对妻子说道:“婉婉,宝宝说她想上厕所。”

温婉容脸上还挂着眼泪,转过头来时表情茫然,看到蒲松雨憋得小脸都有点红了,甚是着急的样子,也顾不得埋怨儿子了,赶紧过来抱起她往后门跑。

后门打开,一阵潮气扑面而来,大风极快地将雨线往屋里吹来,温婉容想抱着小家伙在门口尿尿都会被浇个透心凉,但屋里并没有给小孩用的尿壶——当然就算有,公主殿下肯定也不愿意用。

蒲彦军啧了一声,推着轮椅去拿墙角立着的大伞,蒲澄峰比他更快了一步,他拿过大伞撑开,对温婉容说:“去厕所吧。”说着又瞥了蒲松雨一眼。

蒲松雨最终还是在人类简陋的茅厕里上了她的第一个厕所,没有在光天化日下尿尿,算是勉强保护了公主殿下的面子,顺带成功地搅乱了蒲家人的苦情气氛。

从厕所回来,温婉容要抱着她去洗手,又怕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子离开,皱着眉对他说:“澄峰你先别走,妈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蒲澄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温婉容稍稍松了一口气,又怕说和了儿子,丈夫又坏事,侧头警告地看向丈夫。

蒲彦军心情也很烦躁,但是他也知道有事些不能拖,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

父子俩之间僵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温婉容抱着蒲松雨回来。

四人坐回家里唯一的方桌边,温婉容把蒲松雨放到椅子上,还将家里一个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老旧电视机打开让她看会电视,然后才将蒲松雨被送来时手里拿着的那张纸递给蒲澄峰自己看。

老旧的电视机里正在放一部民国谍战剧,剧情精彩节奏紧凑,老戏骨们演技精湛,打斗戏紧张刺激,蒲松雨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个方盒子吸引了过去。

从未来过人间,只从魔众们口中知道人间有许多新奇玩意的公主殿下对这个方盒子感兴趣极了,魔族追求最原始的享乐,追求更强大的力量,然而这个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地方,生产力是最不被看重的,反正没有了从其他魔手里抢就是了,创造和生产这两个词不属于魔族。

蒲松雨一开始是对这个方盒子感到新奇,而后是觉得方盒子里讲的故事挺有意思,居然还能派卧底潜伏?她怎么没想到呢!她也可以多培养几个,送去隔壁那个魔王头子的魔宫里监视他啊!

小公主在这边看电视看得摩拳擦掌,魔族大一统之心再次雄起,蒲家三口的气氛却变得低迷起来。

蒲澄峰看完那则打印出来的新闻,整个人都傻了。

新闻上公布的那个日期,蒲家人死也不会忘记!他拿着A4纸的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四年前,蒲澄峰中考结束,以他的成绩考上本市排得上名号的重点高中完全没有问题,再加上考完后辛苦一整年的初三学生终于解放了,班里一帮子十三四岁的学生都乐疯了,竟然全都互相瞒着大人们跑去K歌喝酒。

半大不小的少年人们缺乏管束,如同跑出牛圈的小牛犊,可不就是撒欢地野了,这一喝酒果然出了事。

蒲澄峰只记得第二天醒来,他们班一个女同学的父母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对他又撕又打又咒骂,完全把他给打懵了。

面对成年人愤怒的发泄,其他同学不敢过来拉架,蒲澄峰只能抱着头被他们打,直到自己的父母和警察们赶过来。

等警察拉开了那对父母后,蒲澄峰才知道,那个女同学昨晚喝得太多 ,被人……被人欺负了,而醒过来时,倒在她身边的就是自己,而他同样衣衫不整。

年龄也不过刚刚十三四岁的蒲澄峰无法证明那个侵犯了她的人是不是自己,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当时大家都喝了好多好多酒,少年少女们都倒在了包厢里,他那一夜怀里似乎确实是抱着某个人。【注】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打懵了蒲家三口,女同学的父母愤怒至极,一纸诉状将蒲澄峰告上了法庭。

蒲澄峰在上法庭前,果然接到了市里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他的人生正走向第一个最关键的点,然而这纸传票,很有可能将他即将开启的美好人生完全打碎。

因为连蒲澄峰自己都无法证明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其他同学也纷纷说没什么印象,包厢里又没有监控,律师也无法为他辩护什么。虽然最终法院以证据不足驳回了原告父母的请求,但是蒲澄峰侵犯女同学的丑闻早已经传开,所有人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他的名声彻底毁了。

那一段时间蒲家的气氛十分低迷,十来岁心智尚未成熟的蒲澄峰整日浑浑噩噩,蒲父蒲彦军因为他瞒着家人跑出去喝酒一夜未归,还惹上了这么大|麻烦大发雷霆。蒲澄峰也因为心情极度爆躁,从来都是三好学生的他第一次和父亲顶撞了起来。

父子俩这一对仗,就如同点炸了一个火|药桶,蒲澄峰不敢真的对父亲动手,却在愤怒中用椅子砸烂了家里的电视机。而蒲彦军盛怒之下让他滚出家门,声称他没有这个儿子。

就在这个深夜,蒲澄峰负气跑出了家门。

然而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离开了家又能去哪儿呢?更何况是那种电闪雷鸣暴雨连连的夜晚。

温婉容很怕儿子出意外,情急之下也跟着跑出去找他。蒲彦军本来就只是怒火上头口不择言而已,看到妻子顶着大雨跑出去,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拦住了她,自己跑出去找儿子。

古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是不是蒲家气数已尽注定要家败,蒲彦军刚出家门没多久,就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等他从医院醒来,就被医生宣告腰以下已经完全瘫痪了。

这一则警方通报打印出来的新闻,小女孩的出生证明上的出生日期,以及她母亲的名字,她们将她送来他家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蒲松雨的电视剧正看得津津有味,方盒子上画面一转,忽然开始播放广告,她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蒲澄峰把A4纸放到桌上,眉心也紧紧拧起来,仔细去看似乎真的很像。他对母亲说道:“妈,我觉得这件事不对……”

他话刚说到一半,袖子被人扯了扯,他停下话头顺着袖子看过去,对上小女孩澄澈的双眼,她说道:“我刚看的那个怎么没有了?”

蒲澄峰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小女孩的外貌太过天真无邪,他到嘴边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甚至本能地有点想帮她完成她随口一说看起来并不重要的要求。


 蒲澄峰给蒲松雨调了别的台,蒲松雨才知道居然还能自己选节目,感叹人间也不是那么一无事处。

把小女孩的注意力转到电视机上,蒲澄峰将父母叫到一边,继续和他说刚才自己的怀疑。在看到那则新闻后,他们一家人第一反应这个小女孩一定是他的女儿,但他觉得这不符合逻辑。

第一,当年不论是他还是那个女孩,都不过十四岁,就算真的出了事,对方父母也绝不可能让她未成年生下孩子,这注定会毁了她的一生。

第二,当年如果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他们家更有证据将他告上法庭,但对方没有,甚至再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那么除非这个孩子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又或者,这个孩子根本不是那家人放在他们家门口,也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以上两点,不论哪一条都能证明这个孩子的来历很有问题。

蒲澄峰看了一眼专心看电视,看起来幼小而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心情复杂,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利用这么小一个孩子,目的又是什么?

“这?那谁会做这种事?”听他一分析,温婉容也有点醒悟过来。

蒲澄峰摇摇头,说:“报警吧。”

温婉容赶紧去拿手机,却被一直没坑声的丈夫制止了。

蒲彦军抬头看向他,他不信任的目光刺得蒲澄峰浑身难受,他说道:“你先找找……那个姑娘的家人,想办法确认一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说罢就推着轮椅回了屋。

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叫来了警察,最后发现孩子确实是当初那件事留下来的,那么当年的事事必会再次被翻出来,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蒲家,极有可能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蒲澄峰知道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那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罪犯的不信任眼神,令蒲澄峰如梗在喉。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发抖,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真想再也不回到这里。

温婉容早就知道这对父子如今几乎成了死敌,他们互不谅解,甚至互相憎恨,强行让他们待在一起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他,“澄峰,你去找你以前的同学打听打听那个姑娘家的事吧,一会儿下午我还要出去摆摊。”

蒲澄峰看向安静坐着看电视的的小姑娘,注意到她好像没有刚才那么专注了,心想她是不是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动了动嘴唇,闷声问母亲,“那她呢?”

“让你爸在家先看着吧。”蒲彦军虽然瘫痪在家,但是温婉容给他接了不少手工活挣钱补贴家用,顺便带带看起来挺乖的小女孩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是蒲澄峰总有一种这是自己的事,让他帮忙就是欠了他天大人情的感觉,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带她出去吧。”

温婉容有点意外,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蒲松雨并不是很想出门,早上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的感觉太令人心有余悸了,有温暖的屋子不待,干嘛要出门?

但是蒲澄峰不由分说,找了件厚实的衣服把她整个包起来抱出了家门。

蒲松雨对于他不经自己同意就做决定的行为十分不满,对蒲澄峰怒目而视。

蒲澄峰带她去了一处公园的凉亭,拿出手机犹豫半天,电话还是没拨出去。

他注意到蒲松雨责怪的目光,本想像吓唬其他熊孩子一样吓唬吓唬她,可是一看到她和自己有点相似的眉眼,这个口就怎么也开不了了。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通病,对别人的孩子总是能更严厉,一想到那可能是自己的孩子,“纵容”这个帮凶就开始在心中疯狂冒头,亲子滤镜自动开到了最高级——蒲澄峰现在看她时就很有这种趋势……

但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代表着大山一般沉重的过去,他不敢再想下去,略有些慌张地回头打电话。

他挑来选去,最后打给了一直有联系的中学好友,麻吉明,他当年考得也很不错,四年过去,他已经成功闯过了高中三年,如愿考上了大学。

“蒲哥,你怎么忽然提到她?”麻吉明十分惊讶,当年那件事闹得他们市里人尽皆知,他以为蒲澄峰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没什么,”蒲澄峰不想提孩子的事,含糊带过,“你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吗?近况……怎么样?”

作为中学时蒲澄峰最好的哥们,麻吉明当年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自然也不会怀疑时隔四年后,他还会因为当年的事对那个女同学怀恨在心,“我跟她也没什么联系,不过之前参加同学聚会,听说她当年发生那件事后就出国了,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过。”

蒲澄峰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这里对她来说同样是一片伤心地,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离开也好。

蒲澄峰从麻吉明那里要到了她们家的地址,那个女同学家居住的地区现在早已经被炒得寸土寸金,他就算过去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蒲澄峰半垂着头坐在台阶上,可能是他的情绪太过低落,蒲松雨被感染了,竟然没有闹腾,乖乖坐在他身边。

蒲松雨虽然在魔界时被惯得无法无天,但她并不是真的蠢笨,只是她所处的环境以及拥有的地位,无需她动脑思考而已。

此时她人在屋檐下,早上那片寒雨带来的寒冷以及没有食物所带来的饥饿,狠狠地打击了她的世界观,逼迫她的脑子转动起来。

“你养不起我吗?”蒲松雨乖乖蹲在他身边良久,有点失望地问他。蒲家人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还有刚才他打电话说的内容,让她充分明白,他们很有可能会把她送走。

蒲松雨来到这里后,已经悄悄试过无数回,她的魔力一点都没有了,而她的身体脆弱得就像一根刚长出来的幼苗,随手轻轻一摁就能断在土里,她甚至连汤都不能喝太烫,否则会烫坏嘴唇。

这种力量尽失的感觉令她恐惧极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这里没有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魔王父亲。

她心中恐惧着这陌生的一切,怨恨着父亲的狠心,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抓住蒲家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至少,至少让她撑到魔王老爸来接她回去。

蒲澄峰表情茫然又苦涩,自嘲道:“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你?”

蒲松雨做为一个没什么羞耻心的魔,十分拿得起放得下,赶紧向他保证道:“我很好养的,十个……不,十三个馄饨就能让我吃饱,真的。”

蒲澄峰本来还满心伤感,见她比着手指头数自己到底吃了几个馄饨,有点想笑,心情倒是好点了。

“你真的不能养我吗?”蒲松雨不数手指头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魔族的演技天赋分分钟点亮。

蒲澄峰做为一个男人,他不怕熊孩子撒泼打滚哭闹,就怕小女孩哭得无声无息的样子,哭得他心里揪成一团,“你、你别哭啊。”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蒲松雨悲从中来,她想到老爸不要她了,丢她在这里一个人自生自灭,说不定哪天就被冷死饿死了,说不定还要曝尸荒野,被老鼠秃鹫什么的啃掉,眼泪顿时掉得更凶,哭得小身体一抽一抽,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也许是她哭得太过凄惨,引得路人纷纷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并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蒲澄峰,一部分仔细观察并打算警察。

蒲澄峰简直要疯了,赶紧将她抱起来,没什么章法地拍着她的小背脊哄道:“别、别哭了,你别哭了啊。”

“小伙子啊,这个小丫头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哭得这么伤心?”一个路过的大妈看不下去,走过来关切地问。

蒲澄峰想解释,哪想到蒲松雨一边抽得好像气都要喘不过来,一边还能抢在他之前开口,她乖巧又脆弱得好像一个从未做过坏事的柔弱良民幼崽,“阿、阿姨,他、他是我爸,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大妈看着小丫头的目光心疼极了,但她关怀又温暖的目光移下向蒲澄峰时瞬间变成了尖利的小刀子,分分钟扎得蒲澄峰浑身是窟窿。

蒲澄峰满头冷汗都下来了,想解释自己不一定是她父亲,可是似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真的长得很像,那种亲生父女间相似的感觉,甚至不用说出来哪里像,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他们铁定是父女那种。

大妈拍拍蒲澄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我知道带孩子不容易,但你想想,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无辜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既然来了就是你的责任,你再想想,你妈妈当初是怎么养大你的?是不是再苦再累也没想过要把你丢弃?做人就不能只顾着享福,不履行责任是不行的。”

这位大妈明显是早就想找地方好好抒发一番,自己对于只知享福的年轻人的见解和批评,蒲澄峰抱着蒲松雨想走都没能走了,被教育到最后,甚至指天发誓,一定好好把女儿养好养大,大妈这才满意地放过他,走了。

大妈一走,蒲澄峰深觉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开溜,当然没忘记把蒲松雨也抱走。

蒲澄峰抱着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埋怨她,“你看你做的好事。”

蒲松雨得到他的保证,不哭了,但公主殿下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可是这是你身为父亲的责任,你怎么能怪罪到我身上?”

蒲澄峰想说我可不一定是你爹,又有点没底气,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万一呢?万一就是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烦得像个处在火房旁的炸.药.桶。

蒲澄峰没有直接回家,蒲松雨很快就注意到他一直在离家很近的地方徘徊,心情再次变成低落。

她胡乱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说:“你是不是跟家里人有矛盾啊?你、你爸也不要你的了?”

这话简直就是往蒲澄峰心里扎刀子,但酷酷的叛逆少年当然不会承认,他冷着脸说:“你是小孩子,懂什么?”

刚刚被父亲无情丢来人界的蒲松雨从他怀里下来,坐在他身边,再学着刚刚那个大妈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爸肯定也是因为你太能吃了,所以不想养你了吧?”

蒲澄峰觉得好笑,“当然不是。”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蒲松雨刚刚已经听他亲口承认连自己都养不活,觉得他现在就是死撑着面子,不肯承认因为吃太多而被赶出家门,看他的眼神怜悯极了,说:“没事,等我找回魔力,我可以帮你狩猎,要是能找到魔植……灵植的话,你爸的腿估计也能治好。”

小公主十分会“以己度人”,毕竟在她三百岁的生命中,但凡父子反目,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有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一株稀有魔植或者魔兽,一对平时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父子都能短兵相见,因为太能吃把儿子赶出家门这种事,简直太有可能了。

蒲澄峰当然不会把她的童言童语当回事,但是小姑娘看他那微妙的眼神和语气,令他不自在极了,就像在看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的废物……

蒲澄峰:“……”虽然确实养不活,但他并不想被一个小女孩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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