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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始难有终

发表时间: 2024-07-10
又过了一会儿,待所有来参加这次审判的人入座,铁幕山将能测谎的探虚镜放于他的侧面,清了清嗓子,厉声问道:“审判正式开始。

第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揽星拥暮真君,也就是文客北道友,您是否真的与众人所述的那样,擅自挪移了天道?

你可知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文客北轻哼一声,嘲笑道:“哼,天道?

哪有什么天道?

那只不过是束缚世人的枷锁,限制了一切法则。

倘若真有什么天道,我将它打破也是解救天下万生万灵,何等的功劳,竟被你们冠以恶名?”

同时铁索在他说完时微微收缩,镜子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意味着他心有愧疚,但说的话不假。

面对这种无耻的言语,西方一众哗然。

“可恶啊,你真是个老魔,挪移天道可是会造成十域混乱、界壁崩塌的啊!”

一位对界壁颇有研究的术士大喊。

“你不知道天道被移,那些修炼这类功法到达巅峰的人会遭殃?

你真的是伤天害理啊!”

一位资质不错,追求宗门道术的武者怒斥。

周围骂声逐渐鼎沸,万众唾弃,多数人指着文客北,说出了有生以来学过的所有脏话。

“那又如何?

这界壁不就是限制万物的牢笼吗?

十域互通,万界共存!

天下大同,人人平等,有何不可?”

“天真!

实在是无可救药!”

“荒唐!

净做些白日梦。

自古以来位高者才能权重,你还说什么平等?”

“异族异界从诞生之起就纷争不断,岂是你一小辈几句狂言就能阻止的?”

“莫要再多说什么了,就快将其就地正法吧!”

众人再也不能忍受文客北的言论,有人骂他无知,有人嘲讽他异想天开。

“大家肃静,我知道大家面对穷凶极恶之徒义愤填膺,即使大家有很多话想说,但犯人还是有把罪辞都说完的权利。”

铁幕山肃静了公堂,待大家都停止了骚动,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

天域传闻文客北你表面拜入黯幽宗,修炼汝师紫念天尊的舍道传承,实则暗地里秘修魔道,这属实吗?

你又是否为了修魔道,抢夺霸占了诸多人的利益?”

谁知文客北又轻声笑道:“秘修魔道是真,但我苦修舍道亦不假。

我资质不足,单修舍道难以突破,我修魔道是为了提升正道修为,难道这也有错吗?

我所抢所夺的,皆是人面兽心的小人,他们背地里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

侵占这些人的利益,诛讨那些人的不义之财,这——也算是罪吗?”

这时明镜略有模糊,绳索却松动了许多。

这说明他句子之中含有谎言,但内心坚定,没有忏悔和愧疚之意。

周围又是一阵嘲讽,随后有人指着镜子大嚷起来。

“看呐,这就是他修魔危害众生的铁证啊!”

“你师傅紫念天尊云樊,为史称的三散帝之一,曾经也有一个堕入魔道的徒弟,名叫易天,现在是魔界势力之一天阙的掌门人,我相信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吧?”

“果然同个师门出来的,都是同一批人。

我提议严查黯幽宗全宗,想必有培养魔道的嫌疑啊!”

“听说紫念天尊本身就有神魔妖仙鬼五族血脉,虽有神仙的资质,但魔妖鬼等的也同样繁杂,可见这种血脉何等恶劣!”

就在众人猜测和讨论的时候,一阵大笑声从文客北口中迸发出来,言语之中带有不屑:“哈哈哈哈——我修魔道的行为都是我自愿,与我师傅无关。

他百年前就步入出窍帝境,而后早己登上神阶,汝等小儿再敢污蔑我师傅,小心屠你们满门!”

而此话一出,探虚镜却一改之前模糊的样子,变成清澈如见底的湖面。

这不仅证明了文客北确实是自己入的魔道,没有受师傅影响,而且他师傅确实步入了神阶。

可众人经他如此放肆地狂言,有些恼羞成怒,依旧满脸质疑,还透露出一些嘲讽。

“这探虚镜突然坏了吧?

到底有没有用。”

“还屠我们满门?

能够步入神阶的,又不是只有你师傅一位?

即使是今天的现场,也来了两位神阶的前辈。”

这时,坐于审判席正中央的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站了起来。

林清扬,初入分神的木道巅峰术士,乃是这批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德高望重。

其于山林和竹园中参悟出棋局之理,可于身旁布千树立万木,并加以控制。

他正声呵斥,声音铿锵有力,如贯穿竹林的清风:“魔头文客北,你不要太过嚣张。

你肆无忌惮的言论只会加重你的罪责。

倘若你师门有魔道嫌疑,我定会组织我认识的神阶道友们彻查此事,一探究竟的!”

见林前辈这么说,周围的众人也一同趾高气昂地附和。

文客北倒是对师门的安危不在意,反正师傅也确实清白,他们查不出什么。

即使众人想对师傅做什么手脚,以师傅“天域三散帝”之一的修为,他们也吃不了多少好处。

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这场审判能否撑到黄昏来临,如果撑不下去,自己又该如何活下来。

他静心观察着周围的群众,余光悄悄瞥着天空,又刻意装出释然的情绪,不泄露一丝真情。

因为他也不敢确定,捆仙索和探虚镜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好在稍稍的变化,此时也能被用来解释成审判时的心虚。

“第三个问题,魔头文客北,你于五域十天沾花惹草,强占良女,甚至玷污一些己成婚事的女道友,这是真的吗?”

“这......”文客北心中一触,转而解释道:“我沾花惹草是真,但那都是她们先来对我送以秋波、眉目传情的,所行之事也是她们主动。

至于你所述玷污一些己成婚事的女道友,她们成婚之事我并不提前所知,甚至其中有一些本就是水性杨花的人,他们瞒着丈夫,勾搭上了我。”

明镜没有改变,绳索却异常地紧缩了许多,将其手胸腔和手臂勒得紧绷,勒得通红。

“真是可笑,你样貌平平,修为不高,难不成还是她们主动的?

不就是你精虫上脑嘛?”

人群之中有位精灵一族的女道友,名为墨依琳,正值青春,花枝招展,想替那些被文客北伤害过的女性们说话,引得一众男道友青睐。

见此,不少天上天下的道友也确信了文客北说谎的事实。

文客北沉默不语,倒不是因为自己略有姿色,却被说是相貌平平而愤懑,而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虽不假,但确实心怀愧意。

自己曾经沾花惹草确实属实,所以无论后面是否是那些女道友先主动,又或者是否是主动与己婚女性有染,在这个罪名之后的都己经不重要了。

自己确实并非主动,但人们即使能看见捆仙索和探虚镜的变化,也同样不会相信,也同样不会管那么多。

人们只会认为是它们出了问题,只会认为是犯人找到了规避事实的方法,只会将坏人往更坏的方向想。

殊不知这些大多数罪名,都是天域强加给他的,剩下的那些,也同样被夸大其词,盖以定论。

人们不在乎真相,人们只想从一件自己能占上风的事中获取利益。

他们才不关心事实,他们只想相信他们所希望的那样。

就算他是受冤枉的,那又怎么样呢?

他在这些之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后面的罪责又怎么不能加呢?

他现在就是被盖上了滔天大罪的帽子,己然成为众矢之的,不可能翻身的。

倘若此后有人向不知晓事情缘由之人言过其实地宣传,大家也只会认为那个人讲得生动,而文客北他是罪有应得!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女道友站了出来。

文客北一见,满脸惊愕,实在没想到,那竟是同宗的女道友唐偌依。

两人离开宗门后虽然多年未见,但起先她流离失所从朋友那听说并找到自己,自己念在同宗同师多年的面子上将她收留了下来。

没想到那晚师姐却含泪可怜地倚倒在他怀里,梨花带雨地倾诉着自己的过往。

被人所弃,又是身无分文,又是漂泊流浪,无依无靠,不如跟随师弟身边,做个照料。

结果一照料,就是同床共枕,翻云覆雨到第二天早上,接下来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那时的文客北本以为未来的生活就会是这样的,没想到一周后师姐带着自己五十两黄金却不见了踪影,后来得知是回去了抛弃她的那个人身边。

“世间有多数女人都是如此啊——”此后屡屡想起,文客北都会如此感叹道,虽有惋惜,但并未过多地怀揣在心里。

“再次见到师姐,却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

而她当初受我恩惠,现在来报答,将要替我说话了。

虽然我不在意,但还是谢谢了。”

然而,文客北内心深处生出略微的一丝暖意,也在此刻幻灭。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衣冠禽兽的小人!”

唐偌依在众人期待和文客北震惊的眼神中继续说道:“我曾是他的师姐,这个渣男趁我落难时就强占我,对我行污秽之时,还首言妻子,随意践踏我对丈夫坚守的妇道之心。

诸位要替我声张公道啊!”

文客北没有看着她,而是淡淡盯着他侧面的探虚镜。

镜子里的一个角落,唐偌依的身形浑浊不堪,有黑色的烟雾从她的左胸前慢慢散开。

然而这一幕没有人看到,即使有人看到,那又有谁会为文客北平反开脱呢?

大家听闻唐偌依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的证词,人群之中的辱骂与愤恨声更加浩大。

“可恶啊,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现在证据确凿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星天之犬听后吠嚷着大叫,龇牙咧嘴朝着文客北狺狺不止。

“你干的这些事自然有人会替你说出来,所留下的是掩盖不了的,不管怎么改变都掩盖不了!”

剑客伪宵贱一脸装腔作势地大喊。

他们挟持着名为“正义”的天子,来定义一切他们所想要定义的邪恶。

“天上天下,莫过于此了。”

文客北感叹之际,想起了曾经地球上的两句话,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辱骂于我何加焉?

想骂便骂,骂了又能如何?骂了,你便能超越我的功绩?

骂了,你便能证明你就是对的?

骂了,你便能荣华富贵,而我就会变得缺筋少骨?

自从走上了这条道,我便己经下定了决心,纵死无悔!

至于这些凡夫俗子的言论——啊,把是非留给他们去辩解,把真假留给他们去争论吧!

不必为他们拨开阴霾,他们喜欢,让他们自以为是地拿去便是了!

这时,铁幕山的声音再次打破了遐想。

“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否为了修炼某种功法,或炼制某种器具,到处搜集魂器,并闯入多处各域禁地来开采材料?”

“是的,确实如此,这些罪责我都认了。”

“魔头文客北,擅自挪移天道危害十域;道面魔心,为五天大患;欺男霸女,玷污女道友,为万界不齿;擅闯禁地,窃取利益,为天地所不容。”

铁幕山的声音冷冽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锤,敲打在文客北的身躯上。

而文客北面色淡然,似乎熟视无睹。

“因犯下严重罪行,证据确凿,经本官审理,判决如下:根据天域法律规定,对于如此严重的罪行,本官判决文客北,处以极刑!

唯有以死谢罪,以此来祭奠天道,才能保证五天十域的安稳!”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震撼着整个公堂,目光冷漠而坚定,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他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道:“本官在此宣布,判决结果将在公堂外的行刑场立即执行,由犯人自己抽签刑罚,任何人不得干预!”

“啊......结束了吗?

自己似乎撑不到夕阳来临了。”

明明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明明自己还没能够回到地球。

虽这么想着,但他内心依然平静。

本试图回忆两世以来的经历,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要杀便杀吧,我己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全部。

成败,本就有一部分取决于天意。

天意如此,失败和死亡,不过也是寻常的一件事罢了。”

这么想着,他便放空了自我,放声大笑。

也许他本可以在某个过去迷途知返,做一个好人;也许通过挟灵珠能回去地球的结论,根本就是假的;也许自己只是参加时间机器的实验前做了一场梦,梦结束,就该醒来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说不准,并非一定要达到某一个目标才能停止,不是吗?

“他己经疯了,快将架上行刑场,趁早结果了他吧,免得他再遭受这种痛苦!”

听他竟然还在大笑,有人恨不得现在亲手将他推入刑场。

不少人惺惺作假地表示同情,实则想观看处刑魔道的场面,毕竟在天域,公开处刑魔道的事并不多见。

文客北被护卫从公堂押下,双手双脚都被铁幕山捆上了捆仙索,无法挣脱。

而后又被送往了不远处的刑场。

之前围坐在公堂的众道群雄、名门望族、世家族长、宗门家老,也一同跟随他们去往刑场。

阳光照在文客北身上,时间己到下午,但远不及傍晚。

自己己经来不及了!

文客北每踏出一步,都像是在踩碎自己的过去,每一步都让他的从前裂开,碎片在空旷中回响。

他曾经追求过许多,奋斗过,失败过,但此刻,他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庆幸。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不是笑容,而是一种对自己的讽刺和释然。

他的身体虽然疲惫,但他的心灵却异常清醒。

他知道,这个一步之遥的太阳,就是给他此生最大的安慰了。

“我觉得宫刑也并非不可。”

“我认为应该受到烹煮。”

“烧死他,用文火!”

他们期待并猜测着文客北面对的,是凌迟、腰斩,还是剥皮、五马,甚至以此进行押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