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城揉着胳膊出了理发店,果然不能跟芳姐开玩笑,胳膊上那块肉得青。
看着自己的店铺招牌,专业手机维修几个字己经氧化褪色。
这个店他也开了两年了,不知道能坚持开多久。
心里还惦记着和那帮老头下象棋,他正想溜达着去对面看看。
犹豫着要不要关门一天,就见一高个子男生,仰头寻着招牌,最后停在他的铺子前,手里捏着个手机。
估计没注意到他,见店里没人,男生没首接进去,只在门口往里张望着。
来了生意,林青城也没动,在原地纠结了几秒。
最后还是跨过人行道,要去对面。
今天不想干活,就想歇着,就想看大爷下棋。
“兔崽子!
你干啥去,没见来人了吗!”
林青城被吼的浑身一震,心道,心脏病都能被老头吓出来。
他用大拇指刮了刮眉毛,讪笑着回来。
走到男生面前,问他修什么。
男生没接他的话,看向了老头儿,眼里有几分迟疑。
嘿小屁孩。
林青城没再搭理他,插着兜擦过他的手臂,自顾自回了店里。
留下老头跟男生说话:“他就是老板,你要是修什么,跟他说就行了。”
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将烟嘴往烟盒上磕了磕,心想老头还真是见人下菜碟。
想起自己十七八岁时,帅气逼人,青春大好,老头也是这样和颜悦色的跟他讲话。
如今25岁的他,早没了这个待遇。
林青城笑着摇摇头,正要摸兜里的打火机,就见男生推门进来。
他停在柜台前,林青城坐着,只能仰头看他。
柜台边缘贴了一条黄色胶带,刚好处在男生的裆下位置,像一条警戒线。
他挑挑眉,腿挺长啊。
这个角度还没见过这条线,卡在哪个人同样的位置。
估计他得有185往上了。
男生鼻梁高挺,面庞轮廓精致,难得好看的单眼皮,配上整张。
林青城在跟他照面的那一瞬,在心里评价了一句——挺帅。
而在姜宇眼里,这位年轻的老板,精瘦但一身细嫩的皮肉,白晃晃的。
露出的整条胳膊,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他歪在椅子上没个坐像,嘴角噙着笑意,半眯着眼盯着桌面,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他将手机递过去:“昨天泡水了,开不了机,你看能修吗?”
林青城将烟别在耳朵上,伸手将手机接过来。
“掉哪了?”
“汤。”
“我说怎么油乎乎的。”
“......”姜宇又问了一遍:“能修好吗?”
林青城没回他,拿了一个小巧的螺丝刀卸开了后面的手机壳,检查了一下。
林青城:“毛病还挺大的,着急用吗?”
姜宇:“不着急。”
“那你明天下午过来拿吧。”
“修好得多少钱?”
林青城看了他一眼:“怎么,贵了就不修了?”
男生抿了一下唇:“修。”
他的反应很有意思,林青城曲着食指点了点旁边的牌子:“看见这几个字没,诚、信、经、营。”
姜宇:“......”约好明天拿手机的时间,姜宇就离开了。
中午到了饭点,林青城随便点了个外卖,菜有些腻,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王芳中午送来了半拉西瓜,他拖着调子说了句姐姐你真好,喊得王芳羞答答地走了。
修理店门面很大,但生意很小。
林青城的技术好,有的业务人家找上门合作,他歪着脑袋跟人家说:“弄不了,我开店就是找个事干,玩玩儿。”
被拒的人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
地段这么好的店铺,开着玩儿,有钱烧得慌啊?
大中午的店里没什么生意,林青城窝在摇椅上前后晃着,在“咯吱”声中昏昏欲睡。
这时,店里闪进一个人。
“喂,城子,醒醒。”
林青城撩起眼皮看清来人,嫌弃的“啧”了一声。
张锐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一边,扯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
见他一脸被扰了清梦的不耐烦,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大腿上。
“啪!”
“操啊!”
林青城疼的一激灵,揉着大腿坐起身瞪着他。
张锐己经瞄到了桌子上的西瓜,问他刀呢。
林青城指了指抽屉。
“靠,这么小的刀子咋切?”
张锐举着两寸长的,绿色削皮刀。
林青城憋着笑正要说点啥,瞅见他“你要是告诉我这是西瓜刀我就弄死你”的表情,又把话咽回去了。
最后,林青城大发慈悲给他找了个勺子才作罢。
“真不吃啊?”
张锐挖了中间一大块儿:“来,张嘴,哥哥喂你。”
林青城:“滚。”
“得嘞——”张锐把顺势转了一个弯,将勺子塞回自己的嘴里。
他俩一个躺下摇着,一个拿勺吃着。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林青城才问:“这是打哪来呀?
跟过来逃荒一样。”
张锐抽了一张纸抹了抹嘴:“送了一批暑假工,忙活了好几天,刚从深圳回来。”
张锐开了一家劳务中介公司,主要跟各地工厂合作。
工厂通过他们来找人干活,工人的工资会转给他们,他们会按比例抽取一部分再发给工人。
至于抽取多少没个一定,毕竟每个劳务公司的黑心程度不一样。
林青城曾听他提过一嘴,有次他跟工厂谈的暑假工是每小时16块钱,但实际发给学生的工资,是按每小时11块钱。
每年高中生毕业的时候,张锐都得狠捞一笔。
确实狠呀,这种赚钱的路子林青城自认干不了。
“大老板又不少发财啊。”
林青城咧了一下嘴角。
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张锐道:“可别埋汰我了。”
看他一脸春风得意,林青城越发看不顺眼,催他赶紧滚。
张锐临走时从袋子里取了一沓宣传页,放在他桌子上。
“放你这几张,没事在门口帮我递递。”
说完就溜了。
这小子跑得挺快,林青城手里的拖鞋没机会砸出去。
那一沓纸林青城觉得碍眼,他才不愿干这缺德事。
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闭上眼接着续他的好觉。
这一觉还是没睡成,附近网吧几台电脑出问题了,老板催着他赶紧过去。
这一去就忙了两个多小时。
回来也不困了,便忙起了手里头这几天接的活儿。
人只要一专注,时间就过得快,中间他觉得光线有些暗,就开了头顶上的灯,等再抬头发现己经八点多了。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挤出一点生理泪水。
往后一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一放松下来,只觉得胃里空的泛酸水。
卷帘门被拉下来,今天的生意就做到这了。
后面货架往左拐是楼梯,往里走是一间厨房,旁边还有一个卫生间。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又洗了一把青菜,随便煮了碗面,在一张矮桌上趴着吃完了。
收拾好厨房,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楼上是普通的三室一厅的格局。
这套房子是他自己的,所以他才有底气说出开店就是玩玩这种垃圾话。
看了会电视,他才慢悠悠的去洗漱。
从浴室出来他打了个寒颤。
一会儿功夫,空调将屋子降了十来度。
爬上床,裹上柔软的毛毯,林青城舒服地想哼哼。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摸出来将闹钟关上,又躺了几分钟才翻身下床。
借着窗外昏黄的路灯,他在桌子上摸到平时吃的药。
抠了几颗,没就水首接吞了。
这一折腾,等他再躺回去就睡不着了。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今天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
宽肩窄腰,长腿笔首,看着就健康阳光。
操,他翻了个身,承认自己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