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国安置好火药回来了。
脸上满是汗水都顾不上擦,就直奔到钟星意面前,“星星,走,爸爸带你看医生去。”
“我好像不疼了。”
“真的?你别哄爸爸,再没钱,生病了还是要看医生的。”
女儿懂事了,钟建国心理安慰,但又怕她因为懂事,隐瞒病情。
钟星意却站起来,蹦了两下,“真的,不信你看,一点事也没有。”
“那爸爸送你去学校,运动会九点开始,应该来得及。”
钟星意摇了摇头,“不去了,老师说肚子疼不能剧烈运动。”
钟建国一想,也是,又提出送她回家。
钟星意又以家里没人,万一回去肚子疼为由堵了回去。
最后,钟建国只得同意她留在沙场,陪着他等火药炸了,再带她回家。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小时。
“怎么回事呀?今天这炮怎么还没炸?”
“就是,建国,你确定你走的时候点火了吗?”
工友们开始着急,催促,毕竟沙场外面已经停了十多台拖拉机等着拖沙走呢。
一开始钟建国还能稳得住,信誓旦旦回答自己点了火,而且确定引线是顺利燃起来的。
但随着时间流逝,工友们的催促和怀疑,让他渐渐没了自信,站起身,准备上山去看看情况。
却不知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发紧张焦灼的还有钟星意,越是临近十一点,她就越紧张,越是不错眼的盯着钟建国。
见他一动,她立马飞奔上前,抱住了钟建国的大腿。
“爸爸,不要走!”
“星星乖,爸爸马上就回,你在这儿等爸爸。”
钟星意懊恼的摇了摇头,忽然就听到山沙场外的国道旁传来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叫卖声。
她当下眸光一闪,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爸爸,我好渴呀,我想吃雪糕。”
钟建国一听,作势就要教育她,张顺成见了,忙用手拐了钟建国一下。
“星星不舒服,就别吼她了。不就是想吃雪糕,你赶紧给她买去,山上我去看。”
钟建国拧了拧眉,抬脚走了。
等他走了,老张抬手在钟星意头上抚了抚。
“满意了吧?去,那边坐着等你爸爸,叔叔忙去了。”
结果老张还没转过身,就看到刚才还站得笔直的钟星意猝不及防就朝着自己脚边倒了过来。
老张吓了一跳,忙弯下腰一搂,抱住了钟星意。
“星星,你怎么了?”
钟星意狠狠的在自己后腰掐了一把,逼得自己眼眸通红,朝着老张就哭了起来。
“张叔,我……我肚子又疼了……”
看她哭了,老张顿时慌成一团,抱着孩子就往马路边跑,钟星意却哭着说。
“叔叔,我想去茅厕!”
沙场工人多,又多是男人,就在工棚后边搭了个简单的茅厕。
老张抱着钟星意到了茅厕后,因为怕人来,就得在外面守着。
结果一直到钟建国买了冰糕回来,钟星意还在茅厕里。
见老张守着闺女,便冲老张摆了摆手,“老张,冰糕我放这儿了,你和我闺女的,等她出来给她,我去山上。”
一直在茅房里装上厕所的钟星意一听,钟建国又要上山,吓得几个箭步冲了出来。
“爸爸,爸爸!”
没办法,为了拖时间,她又开始哭。
而且这一次她想不到再多的法子,只能哭。
一开始钟建国还心疼,到后面见她一直哄不好,脸色就黑了下来,一把将她从怀里放到了地上。
“星星!你别这么不懂事,山上的炮不响,这些叔叔们就一天没活干,会耽误很多事的!”
说完,一转身,迈开步子就要往山上走去。
结果,刚走出了两三步,就听见‘砰’的一声,不远处的山体炸了。
那一刻,钟星意哭声即停,提起的心得以安放。
可算是炸了!她都快哭不出来了!
而且她刚才差点就被熏死在茅厕里了。
火药炸了。
滚滚浓烟从垮塌之处蔓延开来,很快,沙尘弥漫到了他们眼前。
所有人齐齐望着那炸开的地方愣住了。
许久以后,有人呐呐开口。
“刚才,刚才建国哥和张哥是打算上去看的吧?幸亏没去,这要是去了……”
去了怎么样,那人没说,只是在场的人都脊背凉了一凉。
尤其是钟建国和老张,只觉得一股凉意瞬间从自己的颈后窜到了脚底板。
“星星,星星,你就是你爸的福星啊!”
要不是钟星意今天来了,钟建国这会儿怕是已经……
钟建国急忙回过头,朝着钟星意看了过去,就看到钟星意正面带恬静的笑容看着他。
“爸爸,我想回家了。”
“星星!”
钟建国疾步上前,一把捞起了女儿紧紧箍在怀中,用下巴处的胡茬狠狠摩挲着女儿的额头,喃喃自语。
“我的星星,我的乖女儿。你肯定不是灾星,你是爸爸的福星,是爸爸一辈子的宝贝!”
从前,别人说他女儿是灾星。
他不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想着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骨肉,好歹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要承担。
可这一刻,他热泪盈眶,打心眼里否定了灾星的说法。
他的女儿,他的星星,是他的福星!
“嗯,那我们回家吧。”
这辈子,就算我是个灾星,也一定会逆天改命,变成咱们全家人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