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大小主子的院子都有个别致的雅称,沐涔儿就希望自己能像个隐形人一般,只把这叫做后院。
有时候她也在心里苦笑,别人眼中所谓极其尊贵的大小姐身份,被自己的懦弱糟蹋成这样,也是挺有本事。
但事情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由不得她躲闪。
阿爹出海后半个多月的一日,大夫人金启北房里来了个自称娘家亲戚的婆子,聊了有半日才离开。
又过了半月有余,来的时候就带着三箱金元宝、十匹上等蚕丝绸缎、璞玉二十多块。
全都放在缠红绸子的木箱里,由几个看着不像本地人打扮的小厮依次抬进莲花池后院。
涔儿当时正在屋中小憩,听到动静起身定神。
恰巧山桃去送还借来的书籍古摘没有在,身边小丫鬟见了大夫人己经挟着婆子进了门,便纷纷退下没有言语。
大夫人三两步来到跟前道“涔儿我的好女儿,这是我娘家来的老妈妈,专门带你回锋锦金府成亲,快来认认母亲,您说笑了,阿爹从未与女儿说过此事,府中男婚女嫁之事还是等阿爹做主”涔儿心里能不明白吗,这就是又来了新招数让她离开大小姐的位置,只恨身边无人可依,先摆出阿爹挡一挡。
金启北面不改色“女儿啊,这就是你父亲的意思,他前些日子捎信回来特意嘱咐了,给你定了一门好亲事。
你可知金府岂是普通人可攀的皇亲贵胄,你父亲跑生意维持家用自是不易,当女儿的要学会顺从,审时度势,不要为难父母”说罢居然从袖中掏出父亲贴身佩戴的青铜镀金蓝宝石珍珠挂。
此物耀眼不凡,并非常人能仿造。
“既然是父亲的意思,女儿便不再多言,一切还听母亲的安排。”
涔儿是个心软嘴笨的丫头,总想着以缓兵之计过了这会再说,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是憋了个满脸通红无法言语,既要保自己这段时日的周全,又不能太违抗大夫人被众人置喙。
“想问母亲,女儿未来的夫君是金府哪位少爷?”
“儿啊,老爷用心良苦你还不知,那金家大夫人不得宠,定要将你许配给二夫人玉树临风的次子。
你看院里,那都是你未来婆婆送来的”金启北顺着给了婆子一个眼神,婆子便会意满脸堆笑接着说“大小姐,这只是聘礼的十分之一,其余的都在路上,我们金老爷可是当今朝堂风生水起,嫁进来可不就是半个娘娘了么哈哈哈闭上你的臭嘴!”
婆子的笑还没收完,山桃从外面大步迈了进来,两只胳膊一铆劲将婆子推到在地“拿着你的东西滚蛋,别当老爷不在家你们一个个欺负小姐”随即又瞪眼瞧着金启北。
“翻了天了,沐涔儿,你就是这么管教你房里的丫头?”
“母亲,桃兰荆棠西位妹妹自小除了没有小姐的名号,阿爹待他们如我相同,平起平坐哪里来的管教之说,山桃有不对的,女儿代为道歉了。”
“小姐,你就是善良惯了,走,走都给我走,不然我动手挠了你的脸别怪老爷厌恶你休了你“山桃说着就举起花瓣新渍的粉指甲,往大夫人脸上扑去。
“不像话,真不像话,沐涔儿你等着,这金府三少爷你是必嫁不可”边说边往外快步疾走。
瘫在地上的婆子原本还想耍耍嘴劲倚老卖老,看这小泼妇山桃毫无女德的样子也连滚带爬的追着大夫人去了。
人是走了,东西倒是堆在了院子里,山桃让小厮都搬到柴房,不要碍人眼。
可惜大夫人虽然被轰走,自此每日新打的珠钗、新妇的衣裳倒是不绝送来。
将沐涔儿架在了非走不可的局势上。
尤其后院周围被安插了很多眼线,有巡逻的有大夫人忠心耿耿的护卫,还有那金府婆子带来的小厮。
“山桃,这插翅难的架势,只有一人可以救我了。”
涔儿道也不悲切,这种日子过的多了,再大的事情也心中平静,只是她还没有游历山川,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交流内心想法的人,就这样连阿爹一面都没见到。
“我知道,涔儿,明日我就让阿川带我出城去找岚姐姐。
此外这个三少爷的身份我也会将他查明告知于你。”
“山桃,如果不是你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涔儿,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懂得拒绝懂得反抗,你是沐府大小姐,腰杆挺得首首的谁会拿你如何。”
“你不懂,里外我都只是个养女,嗟来之食吃久了,无计可施,我虽知道阿爹待我很好,但也仅在吃饱穿暖,他真的让我做了什么安身立命的事情吗。
话说回来,如若真有一日我与大夫人鸡蛋碰石头,父亲是不会站在我这边的。”
山桃什么都没说,握了握涔儿的双手,便告辞同阿川去寻岚如。
穿过集市时偶然听路人在议论,不日说书人要讲锋锦金府闲话,这才有了前文所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