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运安不悦冷呵，“苏菀青。”
苏菀青丝毫不怯，施施然端了茶水饮下，方慢条斯理道：“将军，有何指教？”
“瞧瞧你刚刚说的话，这就是临江大族出来的宗妇，你的妇德呢？”
苏菀青轻笑，“将军，你都如此折辱我临江大族了，还要我守着规矩，当真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啊。
我今儿就把话放这，要让她做平妻，除非和离，或者我死；亦或者，我给家中修书一封，让他们替你宣扬宣扬此事。”
程运安没想到苏菀青竟如此不留情面，胸膛宛如塞进了块石头，那口气如何都顺不了。
偏偏的苏菀青还句句都拿捏了他。
和离，将军府丢不起这个人；等苏菀青死，那不知道多少年后；最后一项更是不能。
临江苏家传承己久，关系错综复杂，真到朝堂上参他一本，他也得难受。
苏菀青见此，心里畅快极了。
上一世，付青青在门口演了一出，屋里又是一出，虽最后依然没有成为平妻，但却实实在在恶心到了她，她好歹是世家出来的嫡小姐，程家当真是欺负人。
如今风水轮流转，倒也让她尝了尝这爽快的滋味。
程老夫人眼看事态要超出掌控，连忙出面阻止，“菀青，运安只是一时糊涂，你才是我们程家妇。
至于付姑娘，若是愿意，就纳了；若是不愿意，老身这就遣人将你送出去。”
“母亲……”程老夫人扬手，加重语气说：“运安，莫要糊涂。”
程运安闭上了嘴，这其中的干系他知道，正因为知道，他不得不三咸其口。
只是当真委屈了青青。
程老夫人盯着付青青，等待对方回答。
付青青双眼蓄满泪水，看着好不可怜，可惜这个时候，没人心疼她，就连程运安，也躲开了她的视线。
付青青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程运安不说话，她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咬咬牙，她温声道：“我愿意为妾，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那便敬茶吧。”
程老夫人吩咐。
付青青就算百般不愿，也只能乖乖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恭恭敬敬来到苏菀青跟前跪下。
“妾……妾身青青，给夫人敬茶。”
苏菀青玩味的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接过热茶饮一口，道：“既入了程府为妾，可得收敛野性，好生伺候将军，休要惹事生非。”
“夫人说的是。”
付青青咬着牙答。
苏菀青这话不还是讽刺她是乡野俗人，没有礼教。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将军府是世家，礼教不可废，你对将军的称呼得改，可记住了？”
“记住了。”
看着她不甘心又不得不做小伏低的模样，苏菀青的郁气稍微顺了些，故意道：“得唤什么？”
付青青紧咬着唇。
苏菀青的为难十分明显，就摆在面上，她觉得很难堪，更让她难受的，是她连夫君这个称呼都保不住。
可她没办法，只得低声道：“主君。”
“嗯，很好，起来吧，再跪下去将军该心疼了。”
苏菀青不咸不淡接了一句，也不管她起没起，只说还有事处理，便同程母道别，带着霜月回了芝兰院。
她一走，程母命人送付青青去了海棠院，留程运安说些体己话。
“运安啊，你今天孟浪了。”
程老夫人靠在软枕上，微叹了口气，“咱家的情形，你可都清楚？”
“孩儿自然知道。”
程运安说：“但青青与我有恩，又有情，在边关陪了我七年，还为我生了个儿子，如此，实在是委屈了她。”
对于那个还未谋面的孙子，程老夫人有些好奇，但也仅限于好奇。
妾生的孩子，注定不能继承将军府。
她叮嘱：“你既然回来了，就与菀青好好相处，她是个不错的孩子，早点给咱们将军府添一嫡孙。”
但程家的血脉，也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她又说道：“那孩子，怎么没带回来？”
说到孩子，程运安本有些微烦的面上温和了许多，想到付青青的安排，他又在心里赞扬了一番。
“那孩子和教养师傅游学去了，还没回来。”
“母亲，我想求您一件事。”
程运安是程老夫人的心尖尖，十分自然的说：“你要做什么母亲不应的，七年前，我不也没拦你。”
程运安笑，“母亲最疼孩儿，我想着，等那孩子回来，您帮我想个办法，将他记在菀青的名下。”
程老夫人眉头一皱，呵斥道：“胡闹！”
程运安也不恼，平和但坚定的说：“程府嫡子只能是那孩子，我最多也只能给苏菀青表面的体面，内里不可能，至于孩子，那就更是不可能。”
程老夫人愕然，正要劝，程运安又道：“母亲不用劝，当初我不愿娶她，是你们一定要塞给我，这事您要是不成全，大不了我明儿进宫面圣，再次请旨去边关。”
程老夫人瞬间冷了脸。
程运安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她要真不依，他恐怕真能干的出来。
但这事儿实在不地道，不仅剥夺苏菀青做母亲的权利，还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把小妾的孩子当嫡子照顾，占她孩子的位置。
想想若是自己被丈夫如此对待，真是遍体生寒。
可她七年没见儿子了。
当年的婚事把儿子逼了出去，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她自然希望儿子能留下。
再说，边关辛苦，还随时都有危险，她听到儿子说差点回不来的话，心都揪紧了，哪里还舍得让家里唯一的男丁再出去涉险。
苏菀青就算付出再多，也无法和儿子相比。
想到此，程老夫人轻叹一声，无奈道：“罢了，都依你。
但必须得找个好时机，且等等看。”
程运安点头，表示同意。
孩子都七岁了，也不差这一点功夫，关键是身份得落下来。
程老夫人想了想，不容拒绝道：“你既然回来，今晚就去菀青那吧，就算只是表面的体面，你也必须得给。”
“是，母亲。”
程运安应下。
今儿瞧见苏菀青，他内心也有些震动，当初的小女孩如今己出落的亭亭玉立，左右他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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