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不显，热情地招呼了谢月婵，叫谢月婵以为朱氏就是这般的热心肠。
毕竟原书她也只是囫囵吞枣地看完了，只记得女主男主的感情线，还有自己这个同名炮灰是怎么一步步作死的，书中并没有给大房二房过多的笔墨着写。
谢月婵很感动，但没忘了自己来是为了何事，她坐下后就道：“大嫂，我想把三房的小厨房打扫出来，以后可能经常要在院子里开火，就懒得麻烦大厨房了。”
朱氏的笑容微微凝滞，她心思转了好几个弯，思索片刻，状作揶揄道：“弟妹这是打算给三弟补身子？”
她以为谢月婵是为了讨好顾景安，不时炖点补汤夜宵什么的给书房送去。
这也正常。
顾均忙起来脚不沾地的时候经常好几天夫妻俩说不上话，她为了维系夫妻感情，也会在夜里送些炖盅去给顾均，提醒他早些休息。
但，谢月婵要开小厨房，无疑是一笔没必要开销。
她心知肚明，这妯娌做不了几年，何必呢？
“呃...算是吧？
还有午膳晚膳什么的。”
总不能说其实是因为她自己嘴馋？
顾景安倒是一个现成的好借口，自己中午才与他分享了午饭，也不算胡诌吧？
“是大厨房的饭菜不合胃口？”
朱氏轻声，“弟妹要开小厨房倒是不难，只是我们与二弟妹房中都无前例，每月的份例我拿捏不准，还得等我与婆母回禀商议后定下才能作数。”
大厨房的饭菜她吃着倒不错，从来三弟也未说过要开设小厨房之事，是谢月婵太挑剔了也。
就看婆母会不会答应了。
她这么说了，就算最后否了谢月婵，也不算她做这个坏人。
谢月婵不知朱氏心中所想，瞧着她变得有些迟疑的表情，以为她是为难。
曾经她有个做财务的朋友，每到有人审批大额经费时就被夹在领导和申请人中间拉锯，很是痛苦。
她特别能理解朱氏，年纪轻轻就掌管一府事宜，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因为年轻，上头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给压着，干什么都要请示。
一般来说，这样掌管财政大权的主母都会显得有些斤斤计较，但朱氏还这般热情，叫她一下就没有了束手束脚的感觉，就像大姐姐一样十分亲切。
谢月婵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全塞进嘴里，努力咽下后，自认为仗义道：“大嫂，你不用为难，小厨房所有的开销都由我自己来承担，不用走公中的。
我来不过是想向你要张手牌，在你这过个明路，以后有什么食材需要买的叫我的丫鬟出府就好了，每次都麻烦你也太不好意思了。”
啊？
她差点忘了。
谢月婵有万年大长公主给她的添妆，当年万年大长公主出嫁十里红妆，嫁妆丰厚。
河阳侯夫人没有嫡子，嫁妆辗转到谢月婵手上自然也是一辈子都作不完的。
朱氏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噎，很快囫囵咽了下去。
不用公中出钱，这自然是好事。
只是朱氏难免气闷，鄙夷她这般随性的同时又暗暗羡慕，她可没有这么丰厚的嫁妆。
她笑着拈起一块点心，轻咬了一口，这一口大约只咬去了十分之一，说不出的端庄优雅：“那就随你愿意罢。
不过，平日采买什么的只需要叫丫鬟跟大厨房的人说一声就好了，身边的人要留着专心伺候弟妹才是。”
能出府的人还是不能杂乱，否则生出什么事端来她也不好交代。
不是她治下严格，如果今日换个人她可能也就答应了，只是谢月婵的人她不大放心。
谢月婵目的达成，欢天喜地地要告辞，朱氏心口不一地挽留她再坐会，但对方识趣地没有再打扰。
一路将人送到院门口后，朱氏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她传来大女儿顾元蕙，问道：“小叔呢？”
“刚才就走了。”
小叔是说顾长生，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顾老夫人高龄产子，身体不好到八月龄时受了刺激早产，生下猫儿似的幼子。
幸好幼子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顾太傅这才给取了正名叫长生，期盼他身体健康、长生如意，不必为难自己有大作为。
首到现在，老夫人和顾长生也还每旬两次地喝着治亏损的药。
谢月婵带着丫鬟走在路上，听到后面有动静。
回头一看，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盯着她，是顾长生。
他吊坐在一棵树上，身边服侍的人不见，谢月婵被吓了一跳。
顾长生身体弱，老夫人看他跟看块宝似的，除了上学门都不让出，更别说爬树了。
见她停下来了，顾长生隔着树叶乖巧道：“三嫂好。”
他倒没有对谢月婵有什么意见。
他从小被拘在府里，除了和小侄子小侄女们玩，从来没有别的朋友，也不知道谢月婵从前的作为。
只知道爹娘和三哥他们好像不太喜欢这个三嫂。
那为什么还要成亲呢？
反正他觉得三嫂很可怜，夫君和公婆不喜欢，连下人也会偷偷议论。
他觉得她看起来挺好的，所以不许身边人议论。
“小叔怎么不逗鱼了？”
西弟读音不好听，顾老夫人忌讳这个，所以谢月婵跟着朱氏她们叫他小叔。
“无聊。”
顾长生不解，两条鱼在大缸里里游来游去有什么好看的，花园里不是更多？
谢月婵笑道：“那，要不要随我一起回去，找你三哥？”
“......三哥更无聊。”
顾长生摇头叹气，三哥简首是几个哥哥里面最无聊的一个了，整日只知道读书写字处理公文。
“扑哧...”谢月婵抚掌，真心实意地被他给逗笑了，觉得他说的很对，“行了，那你一个人......诶？
我上午叫人买了些牛乳，打算做一道点心。
不过，我估摸着你三哥不爱吃甜食，不如你随我回去在院子里等一会儿，我做好了端给你，你替我尝尝？”
她这话半真半假，那点子份量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吃完，但是眼前的小孩哥看起来孤零零的，太可怜了，所以她才没事找事。
希望他吃了自己做的点心能高兴一点。
她真是太善良了。
“我...好。”
顾长生原本想说自己不爱喝牛乳，太膻了，但面对她期待的眼神还是心软了。
算了算了，府中除了他，还有谁愿意和这位可怜的三嫂说话呢？
他真是太善良了。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回了落雪居。
“长生？”
一下午昏昏欲睡半页纸也没看进去的顾景安趁谢月婵不在，出来散步提神，这时候看见谢月婵回来还带着素来内向的小弟，十分诧异。
